地脉入口的星门还泛着幽蓝微光，李小凡的星图却已在掌心凝成实质——第八环的红点正对着鸿蒙舟最深处那扇半掩的舱门。
"主上！"赵老的枯瘦手掌突然扣住他手腕，青筋在松弛的皮肤下凸起，"这舱门自打咱们得了鸿蒙舟就没开过，您看这纹路......"他用另一只手抚过舱门锈迹，暗红的影契文竟随着他的触碰渗出黑雾，"影门的邪术最是阴毒，当年咱们灭暗影宗时，老仆就说过要封了这处！"
苏婉的指尖抵在眉心，双生果实的青光从她袖中漫出。
少女的睫毛剧烈颤动，额角渗出细汗："时间流速不对。"她突然攥紧李小凡的衣袖，"舱内没有活物气息，但......"她咽了口唾沫，"我分出去的灵识在里面转了三圈，外头才过了三息。"
云中鹤的玉牌突然发出蜂鸣。
白衣修士不知何时站在舱门左侧，玄色发带被鸿蒙舟内溢出的混沌气掀起，声音像浸在冰里："投放者。"他盯着影契文中某个扭曲的符号，"当年那些把命影投放到各界的存在，他们的休眠舱就长这样。"
"千年前。"凤舞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九幽盟首领抱着半卷残破古籍，指尖压在泛黄的纸页上，"我查过盟里所有关于鸿蒙舟的记载——它在您穿越前一年，曾自动运转过一个时辰。"她抬眼时眸中寒芒乍现，"那时候，暗影宗的老巢刚被天火焚尽，他们的大长老带着半块星辰珠残片失踪......"
"主上！"林浩的盔甲在混沌气里泛着冷光。
这位星门军统领突然单膝跪地，手中长枪重重磕在地面，"末将愿带十名死士探路！"
"不必。"李小凡打断他，目光却落在人群最前端那个扛着玄铁剑的身影上。
秦风察觉他的视线，反手拍了拍剑柄，古铜色的脸上带着野豹般的锐光："若这影是你不愿碰的旧疤，我替你揭。"
"这一关，只能我自己过。"李小凡说这句话时，星图上的红点突然灼痛掌心。
他能听见鸿蒙舟的星核在共鸣，像极了穿越前那个雨夜，陨石坠地时的轰鸣——原来有些痛，隔了千万年，还是会在血脉里发烫。
他松开赵老的手。
老管家的手指在半空蜷了蜷，最终垂落时带起一片衣角的褶皱。
苏婉将双生果实的青光渡到他掌心："若有异动，捏碎它，我和数据之心能定位到你。"云中鹤抛来一枚玉符，上面的纹路与他的星环暗合："这是时空锚，能保你半个时辰内不被舱内的诡谲时间卷走。"
舱门在星能下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锈迹剥落的瞬间，一股陈腐的冷意裹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消毒水混着铁锈的味道，像极了他穿越前实习的医院太平间。
李小凡的脚步顿在舱口。
舱内悬浮着一具尸体。
与他有着相同的眉眼，相同的下颌线，连左眉骨处那道淡粉色的旧疤都分毫不差。
尸体穿着地球的白色病号服，胸口插着半截珠子——不是星辰珠的玄黄，而是仿制品的浑浊灰黑，断口处还凝着已经发黑的血痂。
数据之心在识海疯狂震动，信息流如暴雨倾泻："检测到主魂同源体。
基因匹配度99.99%。
死亡时间：地球历2023年7月15日23:47。
致死原因：心脏贯穿伤。"
李小凡的星环在身后炸开。
第七环的淡紫愿火被震得明灭不定，第八环的红点却突然化作实质的锁链，缠上那具尸体的脚踝。
他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破碎的声响，像是被人掐住脖子时的闷哼——原来他不是没想过，穿越前那个被陨石砸中的夜晚，肉身去了哪里。
尸体的指尖动了动。
李小凡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自己的"过去"胸口那截仿制品突然泛起幽光，影契文顺着断口爬满尸体的皮肤，在额间凝聚成第八命影的咒文。
数据之心的警报声里，他听见一个沙哑的、像是生锈齿轮转动的声音，从尸体的喉咙里渗出来："等了你......"
"千年。"
尸体的眼睛，缓缓睁开。
第八命影的眼睛睁开时，李小凡的星环在身后剧烈震颤。
那是一双和他如出一辙的眼睛，却泛着淬毒的幽绿，眼尾爬满影契文的暗纹。
尸体胸口的仿制品珠子突然爆发出黑雾，将他整个人托离地面，沙哑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划过耳膜：“你抛弃了他——”
话音未落，李小凡的太阳穴突突作痛。
记忆碎片如暴雨倾盆：母亲在医院走廊抹泪的侧脸，女友攥着分手信转身时发梢的弧度，早餐摊老阿姨掀开蒸笼时腾起的白雾里，他端着豆浆看日出的剪影。
这些被他用“穿越”二字强行封存的过往，此刻全化作利刃，戳破他道心筑就的防护层。
“你敢说——从未后悔？”第八命影的拳头裹着暗紫色劫云，直接轰向他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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