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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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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0月6日……星期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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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思念的载体,但仅限于思念,一旦真的靠近,要做的事就变成了逃离。
回家这几天的日子再次证明了这句话。头两天,把嘘寒问暖的关切用尽、出门在外的新鲜事聊完后,第三天生活恢复常态:早上八九点,妈妈从刻意调大的电视声音和突然掀开被子开始“叫醒”系列工作。她持续念叨着“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谁家有你这么懒的丫头?!”、“再不起来早饭都凉了!”之类的,并时不时来推搡我,或者掐我一把。困意和妈妈的这些物理、精神攻击相互较量,失败的从来都是我的困意。只是这个博弈过程决定了我赖床时间的长短。我起床后,妈妈就把叫醒爸爸的工作转交给了我,并赋予我对爸爸采用同样叫醒动作的“权力”。我并不想做这些,我骨子里是同情爸爸的,我们经历着同样的“折磨”。但我起床后并没有别的事可做,无聊驱使我只能去叫醒他。只是我的“叫醒”从来都出工不出力。
大家都起来后,我仍旧没事可做。自从不用在家刷题写作业后,我的生活就空了,没有内容,无所事事,只能无聊地守着时间流逝。没有了学习任务,在家里,我彻底活成了毫无用处、如行尸走肉的空壳。看电视是不用出钱的娱乐,可在妈妈眼里,电视在完成“叫醒”使命后,就不该再被使用。我看一会电视,就会收到妈妈“天天看电视,眼睛还要不要了,等着瞎啊!”之类的唠叨或“诅咒”。想要避免这种状况,就要找点事做,例如买菜或做家务。菜不可能买一天,家务做不好也会被念,于是去找朋友玩便是最好的逃离。
苏小鹏为省路费,放假没回家。3号我去找艺婷,艺婷说“四眼”喜欢上了别人,他们分手了。然后剩下的大半天时间,我便在听艺婷追忆与“四眼”的过往和痛陈其种种无情中度过。这种时候,陪伴和安慰是必须的,而最好的安慰便是陪艺婷一起痛骂“渣男”。即使我不认为远距离恋爱会有结果,但作为朋友,我必须与艺婷站在一起,把责任归咎于“四眼”或环境。艺婷委屈、义愤、情绪激动,但她却没哭。也许,她心里早已预见了结果,只是迟迟不愿接受吧。
回家前,艺婷告诉我陶然曾有本书托她送给我,她一直没顾上。听到陶然的名字,我恍如隔世,凄然笑笑说:“书你留着。没结果的事,还是不要徒增烦恼了吧。”
艺婷点头会意,然后问我:“你们还能做朋友吗?”
我无可奈何地笑着答道:“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也许……只有朋友,关系才能长久……”
4号,复读班开始补课,我趁门卫不注意,偷偷溜进学校去见复读的同学们。课间,我出现在复读班外的走廊,像将饵料投入平静的锦鲤池,老熟人们迅速热情亲切地围过来,打破复读教室里死一般的沉寂。他们向我倾诉复读的无聊与压抑,打听其他同学近况、以及省城和大学的生活,就仿佛监狱里的人揪住一丝可能的机会,要了解外面的世界。
课间十分钟远远不足以完成我们的交流。艺婷在她旁边给我调出个空位,并给我一本书,让我坐在那假装上自习。没有了升学压力,以这种方式坐在以“死亡低气压”着称的复读教室里陪老同学们上课,通过写纸条交流,我却品出些许美好来。莫凌波告诉我艺婷最近和班上一个黑壮的男生打得火热;彭思宇偷偷向我打听吴雪华的在学校的情况;毛广海咨询的问题都和工科类大学专业设置有关,好多我都答不上来……
分别是永恒的主题。最近几个月,做了太多次告别,我已能熟练而自然地提出要走了。离开教室时,施莱特追出来说要送我一程。在楼梯间,他装作很随意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块粉色女士手表递给我,说:“这个好像适合你。家里也没人戴……”我推回他的手,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大咧咧地笑着说:“当兄弟的,谁戴粉色的表啊?!哈哈哈哈……留着给你干妹妹吧!”说完不等他反应,快速跑下楼。
见完朋友,继续待在无聊的家里,事事处处接受妈妈无来由的指责和说教,这是种精神折磨。好在我现在有了一处逃离之所——学校。我编了个系里有事的理由,说要提前一天返校。妈妈日常打压的状态立马消失,恢复成我刚回家时不舍的样子。她一面帮我添置要带去学校的行李,一面抱怨我心冷,只是依照约定每两周打一次电话,没像其他上学的孩子一样常哭着打电话回家说想家、想妈妈。这种时候,我什么都不说就是最好的应对。爸爸会出来帮我打圆场,说电话费不便宜,两周打一次是最合适的频率,多一分太勤,少一分则疏。他还会自豪地夸赞我在他的英明教导下,成长为了坚强的人,有事都能应付,没本事的人才动不动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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