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波妞:
客厅的落地灯把光调得像一杯温茶,你把最后一块抱枕塞到我腰后:
“老沙发有点硬,垫着舒服。”
这组实木沙发是你亲手打的,扶手处留着一块月牙形的疤,是去年凿榫卯时不小心磕的。
你当时懊恼得直拍大腿,我却摸着那疤说:“这样才像咱家的东西,带着点烟火气。”
电视屏幕亮起来时,蓝幽幽的光漫在你脸上,把你睫毛的影子投在鼻翼上,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你突然伸手按了暂停,起身往厨房跑,拖鞋在地板上敲出“嗒嗒”声——是你下午特意煮的焦糖奶茶,现在正温在小锅里,奶皮结得厚厚的,像一块凝固的月光。
“尝尝?”
你把杯子递过来时,指尖蹭过我的手背,带着一点锅沿的温度。
瓷杯沿碰在唇上时,焦糖的甜先漫过来,像踩着走路,软乎乎的;
接着,是奶香裹着点茶涩,在舌尖打了个转,暖得人喉咙发颤。
我望着杯底没化透的焦糖粒,突然就跌回了出租屋的那个冬天——
窗户玻璃结着水汽,你蹲在电磁炉前,举着个掉了瓷的搪瓷缸子,里面的牛奶“咕嘟咕嘟”冒着泡。
我裹着两件羽绒服站在旁边,看你用筷子搅奶沫,动作急得像在跟谁比赛。
“快好了,快好了,”你回头冲我笑,鼻尖冻得通红,“加了两勺糖,够甜。”
话音刚落,奶沫“噗”地溢出来,顺着缸子淌到电磁炉上,“滋啦”一声冒起白烟。
你手忙脚乱去关火,手背被烫得瞬间红了一片,却硬是没松手,举着那缸子冲我晃:
“你看这沫子!堆得像不像上次去看的雪山?就是矮了点,像一座小土坡。”
我扑过去抓你的手看,烫红的地方已经起了个小水泡,你却把缸子塞给我,自己往手背上抹牙膏,凉丝丝的薄荷味混着奶香漫开来。
“没事,没事,”你对着手背哈气,眼睛却盯着我手里的缸子,“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这奶沫得趁热吃,像吃云朵似的。”
缸子烫得我直换手,奶沫沾在嘴角,甜得发腻。
你伸手替我擦掉,指尖带着牙膏的凉,却把那点甜蹭得更明显了。
窗外的风“呜呜”刮着,像在哭,可出租屋小得像个罐头,挤着我们俩、一口电磁炉、半袋没喝完的牛奶,却比任何大房子都暖。
此刻,我手里的玻璃杯凉丝丝的,杯壁凝着细小的水珠,像谁的眼泪。
我往你怀里靠了靠,把杯子递到你嘴边:
“你也喝,这次没烫着。”
你笑着喝了一大口,奶沫沾在你的胡茬上,像落了一点雪。
“还是现在的好,”你指着厨房,“有小奶锅,有隔热垫,不用再怕烫着了。”
可我突然觉得,那年搪瓷缸子里的奶茶,比现在的甜多了。
不是因为糖放得多,是你举着烫红的手,把奶沫说成雪山的样子,比任何糖都甜——
就像老木匠手里的糙木刨,看着不起眼,却能把最普通的木头,刨出光来。
电影里的女主角正站在老房子的回廊下,穿一件月白色的旗袍,木格窗漏下的光斑,在她裙角慢慢淌,像谁在抖落一把碎银。
你突然往我这边挪了挪,沙发的弹簧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我的肩膀,带着一点雀跃的力道:
“哎,你看那窗棂!”
我顺着你的目光望过去,雕花窗上的缠枝莲纹,正随着光影浮动。
“跟咱们上个月修复的那扇清代窗棂,一个路数,”你指尖在膝盖上画着纹路,眼里闪着亮,“就是这新木头看着太愣,缺了点岁月磨出来的包浆,像没上釉的瓷坯。”
我笑着去抢你手里的奶茶杯,杯沿还留着你的温度。
你没躲,反而趁势往我这边靠了靠,胳膊自然地搭在沙发背上,刚好圈住我半边肩膀。
下巴轻轻落在我发顶,胡茬蹭过发丝,有点扎,却像老木料上恰到好处的毛刺,带着一股实在的暖意。
你低头看着我的发旋,声音里裹着点回忆,“那时候你总说,修复老窗棂得顺着木纹走,就像跟老物件对话,急不得。现在看这电影里的窗,就知道没跟它好好聊过。”
我把奶茶递回给你,你接过去时,手指不经意间碰了碰我的手背,像两片树叶轻轻擦过。
电视里的光影还在流动,女主角的裙摆扫过回廊的青石板,发出细碎的声响。
你突然指着屏幕说:
“你看那廊柱的弧度,比例刚刚好,说明当年的木匠懂力学,这才是老祖宗的智慧。”
我侧头看你,发现你的目光一半落在屏幕上,一半落在我脸上,像在确认我是不是也看明白了这其中的妙处。
沙发缝隙里的猫毛被风吹得轻轻飘,像细小的蒲公英。
你伸手替我拂掉落在肩头的一根,指尖带着点奶茶的甜香:
“等有空了,把咱们修复的那些老物件照片导进电视里,比这电影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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