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刮过天台的每一个角落,却带不走那股烙印在水泥地上的死寂与新生。
林昭没有片刻迟疑,他的身影在夜色中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直奔校内一处废弃的建材堆放场。
半小时后,他拖着一块半人高的、边缘粗糙的花岗岩石板,一步一个血脚印,重新踏上了这座见证了他命运转折的天台。
通脉境圆满的力量让他能轻易举起这数百斤的重物,但胸口那刚刚愈合的伤处,依旧在随着每一次心跳而隐隐作痛。
他将石板立在天台正中,那里曾是他倒下的地方。
他没有工具,便以指为笔,以内气为锋,在那粗粝的石面上刻画起来。
碎石簌簌而下,火星四溅,仿佛在雕琢一座全新的神龛。
片刻之后,八个蕴含着全新因果律的古朴大字,深深地嵌入石碑之中——
凡有所念,皆可成信。
一座无名、无香火、无神只的“信坛”,就此立成。
次日清晨,天台的异变很快传遍了整个校园。
当第一个好奇的学生踏上天台,看到那座孤零零的石碑和碑前散落的纸笔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神像,没有祭品,只有一句近乎呓语般的宣告。
“这什么意思?许愿墙吗?”一个男生嗤笑一声,随手拿起一张纸,写下:“希望我这学期高数能过。”然后随手丢在碑前。
然而,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一股莫名的悸动从心底涌起。
他仿佛看到自己深夜在图书馆苦读的背影,看到了辅导员拍着他肩膀鼓励的画面,看到了父母期待的眼神。
那张原本只是玩笑的纸条,在他眼中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走回去,郑重地将纸条折好,压在了一块小石头下。
一个,两个,十个……到了傍晚时分,信坛前已经聚集了上百人。
有人写下对曾经霸凌过同学的迟到歉意,写完后长跪不起,嚎啕大哭。
这些被压抑、被遗忘、被嘲笑的情感,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它们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念头,而是化作白纸黑字,成了可以被“投递”的“信”。
天台下方,一处隐蔽的电缆检修井旁,苏慕盘膝而坐。
她那双能感知万物肌理的手,此刻竟如利刃般,毫不犹豫地插入了覆盖着厚厚绝缘层的地下主电缆网中!
“滋啦——”
常人足以致命的高压电流,对她而言却像是温顺的数据流。
她的意识顺着冰冷的铜缆蔓延,瞬间覆盖了整个校园网络。
她的触觉进化异能,此刻化作了最恐怖的“共识编译器”!
“连接……校园服务器……解析……信坛情绪波动……”苏慕闭着眼,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所有‘信件’的情绪……编码完成……构建‘共识流’……”
天台之上,那数百封承载着喜怒哀乐的信件,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扫描,其中蕴含的情感洪流被苏慕悉数捕捉,编织成一道看不见的精神瀑布,通过WiFi信号,悄无声息地注入到每一个连接着校园网的终端设备里。
第二天清晨,阳光正好。
校园里,无数正在刷着手机的学生,屏幕上不约而同地,弹出了一个来自系统底层的、无法关闭的提示框。
那不是广告,不是通知,而是一句直击灵魂的问语:
【您有一封来自内心的信,请查收。】
与此同时,信坛前,一个身影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欧阳烬。
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欧阳家嫡系,此刻面容憔悴,眼神中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他走到信坛前,没有写信,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刻着火焰图腾的家族令牌。
那是高武世家身份与荣耀的象征。
他环视四周,声音沙哑却清晰:“我曾信,血脉决定一切,天赋决定高低。我为此骄傲,也为此……伤害了许多人。”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了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直到我看到那些被我视为蝼蚁的人,他们流下的眼泪,他们写下的悔恨,他们不敢说出的爱……我才明白,我错了。”
他高高举起令牌,眼中燃起一簇火焰。
“今天,我信另一条法则——眼泪,比血统更重!”
话音落下,他猛地将令牌砸在石碑之上!
“咔嚓”一声,令牌应声碎裂。
他没有停下,而是拔出匕首,狠狠划破自己的手掌,将一个滚烫的血手印,重重地按在了“凡有所念,皆可成信”的碑文之上!
“我,欧阳烬,自愿成为第一位‘信誓者’!”
“轰——!”
就在血印落下的刹那,一股恐怖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
他体内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枷锁被瞬间挣断,一道道被家族秘法强行封印、用以维持所谓“血脉纯度”的潜能节点,在这一刻尽数洞开!
淬体境七重……八重……九重巅峰!
只差一步,便可通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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