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的气氛逐渐融洽。
茶过一巡,秦家子弟如马祥麟、秦翼明、秦拱明等人,
本就是豪迈直爽的武将性子,又对救命恩人充满感激与好奇,
很快便与钟擎麾下的耶律兄弟、曹文诏等人攀谈起来。
话题自然离不开战场见闻、兵械武艺,说到兴头上,
甚至比划起招式,引来阵阵低笑。
连曹变蛟那小子,也被秦良玉几个年纪相仿的孙辈拉到一旁,
孩子们自有孩子们的热闹,叽叽喳喳,给肃穆的大堂添了几分鲜活气。
钟擎端着茶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脸上带着得体的淡笑,偶尔在秦良玉或王三善看过来时微微颔首示意。
但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作为一个习惯了高效率、快节奏的现代军人,
尤其是长期在辉腾军说一不二的环境里,
他实在对古代这种注重礼仪、半天说不到重点的社交方式感到别扭。
在他看来,有这寒暄客套、来回谦让的时间,
一份作战计划都能初步拟定了,一次战术推演都能完成了。
但入乡随俗,他只能耐着性子,等必要的流程走完。
终于,秦良玉将话题引回了正事。
她再次向钟擎表达了感谢,然后便仔细询问起内庄之战的详情,以及这一路上的情形。
王三善此时也缓过劲来,在钟擎眼神示意下,
他接过话头,从秦民屏殿后被围开始讲起,
如何陷入绝境,如何精准狙杀安邦彦导致叛军崩溃,又如何一路追击扫荡,
从内庄到石柱,沿途拔除了多少个负隅顽抗的土司寨子,击溃了多少股叛军残部……
王三善说得还算平实,但其中的信息量却让秦良玉和一旁竖耳倾听的马祥麟等人,
越听越是心惊,
仗……还能这样打?
在秦良玉数十年的征战生涯中,哪一场战事不是旷日持久?
调集粮草、征发民夫、行军布阵、试探交锋、攻城拔寨……
每一步都耗费时日,动辄数月甚至经年。
双方反复拉锯,伤亡累积,往往一场大战的关键胜负手,取决于无数细微的因素和长期的消耗。
即便以白杆兵之精锐,也需依托地利,结阵而战,步步为营。
可听王三善描述,这辉腾军打仗,全然不是这个路数!
他们似乎完全不需要考虑漫长的补给线,那“铁车”不知疲倦,力大无穷。
他们进攻迅如雷霆,撤退疾如风火,完全掌控着战场节奏。
更骇人的是他们的战法,区区二三十人,
就敢在万军之中穿插分割,视敌阵如无物,直取中军主帅!
这已不是勇猛能形容,简直是……倒反天罡!
颠覆了秦良玉对战争的一切认知。
尤其当王三善说到,辉腾军一部在前开路,
沿途遇到小股叛军或封闭寨门的土司,往往不待大军展开,
便以那“铁车”的“雷霆之术”轰开寨门或驱散敌群,
后续部队跟上清剿即可,行军几乎不受阻滞时,秦良玉端着茶杯的手都微微颤抖了。
马祥麟站在母亲身侧,更是听得背心渗出冷汗。
他自负勇武,也熟读兵书,可辉腾军这种打法,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不需要复杂的阵型变化,不依赖绝对的兵力优势,
甚至似乎不太讲究天时地利,纯粹以无可匹敌的攻坚能力、机动能力和精准打击碾压过去。
这哪里是打仗?
这简直是……收割!
如果将来在战场上与这样的军队为敌……他简直不敢想下去。
秦良玉缓缓放下茶杯,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一直沉默聆听的钟擎。
这位年轻的“鬼王”殿下,正微微垂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就是他,打造并统帅着这样一支不可思议的军队。
他来到这西南边陲,究竟意欲何为?
真的只是为了救援民屏,扫平叛乱吗?
一个巨大的疑问,伴随着深深的震撼,在秦良玉心中盘旋。
王三善讲述完内庄战事的惊心动魄,略作停顿,
端起已凉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发干的喉咙。
他放下茶杯,目光在秦良玉和钟擎之间游移了一下,
最终还是落回秦良玉身上,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艰难、敬畏与不得不为之的神色。
“秦夫人,”
他清了清嗓子,
“内庄之事已了,然西南乱局未平。
殿下之意……关于后续平定川黔土司之事,已有全盘筹划。”
他搜肠刮肚,尽量用更缓和、更“正当”的词语来转述那个令他至今心头发寒的决定:
“殿下认为,川黔土司屡叛,根在旧制。
为求西南长治久安,须得……雷厉风行,一劳永逸。
四川境内,除石柱秦氏忠勇可嘉,当予保全并倚重外,
其余土司……其建制恐需彻底革除,推行流官治理。
至于贵州……地僻民稀,扰动多年,殿下之意,当行特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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