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众人神色不一。
秦良玉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的裂纹;
马祥麟眉头紧锁,胸膛微微起伏;
王三善眼神游移,额头隐现汗迹;
秦家其他子侄或震惊,或茫然,或隐含愤懑。
钟擎知道,仅仅言语,哪怕再有说服力,
也难以完全打破这些人根深蒂固的观念和对未知变革的本能抗拒。
是时候,给他们看点“实在”的东西了。
他不再多言,只是抬起右手,轻轻一挥。
侍立在他身后的耶律曜、耶律晖兄弟,如同得到无声的指令,
同时躬身抱拳,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堂,脚步声很快远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坐在下首的尤世功站了起来。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沉声开口:
“秦大姐,诸位,接下来殿下所展示之物,干系重大,非心腹不可与闻。
还请……”
他略一停顿,看着堂内侍立的秦家亲兵、仆役。
秦良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疑惑和一丝不悦,对着堂下微微颔首。
马祥麟会意,立刻低声吩咐了几句。
很快,堂内所有非核心的秦家家将、仆从,都默默行礼,退了出去。
尤世功带来的几名辉腾军精锐则迅速接手,
悄无声息地布防在大堂内外各处要害,隐隐将这座建筑与外界隔绝开来。
大堂内一时只剩下钟擎、尤世功、赵率教、曹文诏、王三善,
以及秦良玉和她的子侄马祥麟、秦翼明、秦拱明、张凤仪,
还有站在角落不敢出声的秦佐明、秦祚明兄弟。
气氛变得有些凝滞,众人目光都聚焦在空荡荡的门口,不知钟擎要做什么。
不多时,耶律兄弟去而复返。
两人肩扛手提,带进来几个大小不一的黑色箱子,还有一个裹着厚布的长条状物体。
他们就在大堂中央的空地上,迅速打开箱子,
取出一些奇形怪状、银光闪闪或乌黑油亮的部件,开始组装。
秦良玉等人看得目不转睛,满脸困惑。
他们看到耶律兄弟展开一张异常平整光滑的白布,挂在临时支起的架子上;
看到一个前面有个圆筒的盒子被安置在三脚架上,对准了白布;
又看到一些粗细不一的黑色线缆被连接起来,
最后接入一个有着许多小灯闪烁的黑色匣子。
整个过程迅速,只有金属部件轻微的碰撞声和线缆插拔的“咔哒”声。
钟擎默默看着。他心中庆幸,当初清理那个战备仓库的附属资料库时,
居然发现了一批封存完好的影像资料,其中就有不少关于明代的纪录片和历史考据片。
这省了他太多口舌,也免去了“装神弄鬼”用预言来取信的麻烦。
眼见为实,影像的冲击力,远胜千言万语。
很快,耶律曜从一个小巧的塑料盒中,取出一张银光闪闪的圆形薄片,
上面印着几个简体大字——《大明悲歌》。
他熟练地打开放映机侧面的盖子,将光盘放入,然后按下了开关。
轻微的嗡鸣声响起,投影仪前方的镜头射出一束明亮的光,
打在洁白的幕布上,形成一片晃动的光斑,
随即稳定下来,出现了彩色的、清晰的画面。
钟擎走到幕布侧前方,挡住了部分光线,他的身影在幕布上投下清晰的影子。
他转过身,面对着堂内所有神色惊疑不定的人,
平静地开口,声音在略显空旷的大堂里回荡:
“空口白话,难以取信。
川黔之弊,西南之困,乃至天下之忧,皆有其源,亦有其果。
我不想多说,你们自己看吧。”
说完,他侧身让开。
耶律晖按下了播放键。
幕布上,色彩鲜明、纤毫毕现的影像开始流动。
首先出现的,是恢弘又残破的紫禁城航拍镜头,
伴随着一个低沉、客观、宛如史官陈述的旁白:
“崇祯元年,明思宗朱由检继位,时年十七。
这位年轻皇帝意图励精图治,挽救危局……”
画面切换,是龟裂的农田,枯死的禾苗,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农民。
“然此时大明,天灾频仍,小冰河期导致北方连年大旱,赤地千里……”
镜头转到朝堂,百官争执,面色惶惶。
“朝廷党争愈烈,阉党虽除,东林、浙、楚、宣各党互相攻讦,政令难出京城……”
烽烟四起,流民如潮。
“赋税沉重,加派不断,‘辽饷’、‘剿饷’、‘练饷’三饷叠加,民不聊生。
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流寇蜂起,肆虐中原……”
影像快速切换,展示着一场场惨烈的攻防战,城池陷落,火光冲天。
“关外,后金在皇太极经营下日益强盛,不断入塞劫掠,明军败多胜少,辽西走廊岌岌可危……”
秦良玉等人已经完全呆住了。
他们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眼睛死死盯着幕布,嘴巴微微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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