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极薄的躁热,像刀尖在鞘里顶了一下。他按住胸口的绢囊,木簪在皮肉间发出极轻一响:“忍是刀鞘。”
陈宫在侧低声:“主公。”
吕布吐出一口冷气,目光更冷:“廷尉行刑,入案。”他在纸上写下一行小字:“问己——当不当。”
许童被押下阶,风把他衣角吹得轻轻一翻,就像一片将落未落的叶。
钟声不响,铃也不响,只有檐下的阴影在他背后拉长,像一条细细的黑,慢慢沉进白沙下——
刀落。
殿前无喧。董卓帘内肉声一动,像吃了一块多筋的肉,牙齿里夹着什么,咬了三下才吞下。
他笑道:“假皇诏巧言惑众者,皆当死。今日死一个,明日便少十个。”
李儒掩扇,笑意如旧。王司徒在对侧微微垂睫,袖中纸墨气如水波一荡,复归平静。太常令低低一叹,将《急开之律》旁又添一行:“假帛者,死;诏行者,鸣钟而开。”
吕布站在十字的白线旁,目光一寸一寸越过许童的血滴,越过那道被刀锋劈开的冷影。
他知道,这一刀不是他砍,也不是他能拦的——今天的“法”,被“名”压了半寸。可他也知道,钟声既立,界既划,下一次,刀未必落在该有的位置。
他回身,朝太常令一拱:“金门案六号,三司会诘:问‘路’先于问‘人’,问‘墨’先于问‘帛’。明日午,悬案于德阳殿下,示城中:假皇诏,不通于‘急’;真国贼,不藏于‘情’。”
“真国贼?”陈宫低声。
“藏在‘起驾’二字里。”吕布淡淡,“‘起驾’者,非驾龙辇,乃驾人心。谁驾人心,逼圣以行,不问他手持黄帛,还是握扇——皆国贼。”
这声“国贼”,淡而冷,落在白沙上,像第二个十字的另一横。
李儒扇下的光轻轻一黯,随即又亮。他笑而不语。
——
午后,风更急。
温侯府内,张辽、高顺调度夜巡之法,梁习刻下“急钟之制”,悬于金门两侧。
陈宫把短笛轻轻磕在案上,笑里带锋:“今日一刀,杀的是‘假’,护的是‘真’。但城里只记得‘死’,不记得‘辨’。我们给他们一个‘辨’可看的戏。”
“何戏?”吕布问。
“‘墨辨’。”陈宫指尖一弹笛,“御前蚕丝墨,吹之不散,抹之不污;坊间腥墨,抹之即开。明日殿前,设两盆水,置两张帛,让城里人看看什么叫‘假真’。太常执礼,廷尉执法,金吾执界——此戏一演,‘法’与‘礼’站在‘界’上,‘情’不得过。”
吕布点头,笑意极淡:“再加一‘钟’。钟在水上,声穿人心。”
“钟在水上?”陈宫挑眉。
“是。”吕布看向窗外,金门的影在地上铺成一条深黑的河,“水波一动,十字也动。但十字再动,仍是十字。”
他话音未落,门外小卒疾趋而入,伏地道:“金吾,城东小仓火起,一队黑甲持‘相国急令’索要‘金门钥’,言‘西幸’试行——请金吾定夺!”
陈宫与张辽对望一眼:“来了——假皇诏巧言说董卓,‘西幸’二字!”
吕布起身,帽带一束,取戟出门。赤兔在廊下跺地,鼻息如潮。
吕布翻身上马,绢囊在胸口稳稳一贴,木簪与系扣一冷一热,像两条细线绞在一处。他抬手:“急钟响——”
“当——”金门之钟应声震起,水与石都震出一股极细的凉意。
张辽、高顺分路而出,梁习抱印随行。
陈宫把短笛横在臂上,笑意里全是刀背的凉:“这一次,我们不在门上等人——我们在路上等‘令’。”
——
城东小仓,火是有人故纵,烟却是湿的,熏不过三丈。
黑甲队正举着一枚小铜牌,牌上刻“令”,他一见金吾至,仍不躬身,反而高声道:“相国急令:西幸试行,金门预开,钥在金吾,速交!”
吕布不看牌,只看人。他见对方握牌的手指有厚茧,是练刀的,不是宣令的;他看他脚底,马蹄铁是西凉样,且磨得极亮,非京中惯用。
再看那“令”——铜牌旧,字新,边缘未磨。这是“旧牌新字”。他淡淡道:“三钥何在?”
队正一怔,叫嚷:“急令何需三钥!”
“急钟已鸣,三钥更要齐。”吕布抬手,“太常印何在?”
话音未落,东侧小巷里走出两人,一人持印,一人持帛。
太常令沉声:“不押。”王司徒亦至,袖中纸气如水,淡淡道:“不书。”
队正脸色一变,还欲强争。
张辽的箭已搭在弦上,弦响如丝,箭未出,队正背后一名黑甲忽而哆嗦了一下,手中短柄“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高顺目冷如铁:“金门外扰民纵火,犯九禁第九条——斩。”
黑甲队正眼角肌肉抽动一下,终于把那枚小铜牌往地上一丢,拱手:“误令。退。”
黑甲撤去,风把烟吹散,露出仓墙上用灰写下的两字:“西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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