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跨前一步,喝声如雷:“站住!”
两人“噗通”跪地,口称“有诏调物”,手却只递出一张模糊不清的纸片。
吕布不接那纸,径直走向漆匣,指尖在匣面上轻轻一按,指腹感到不该有的温度——匣壁微温,像刚从人怀里掏出。陈宫挑眉:“内里活物?”
“开。”吕布道。
匣盖一揭,里头是一只小巧精致的铜鹤,鹤腹上有一细孔,孔口封蜡未干。
陈宫眼神一沉,笑意却更冷:“吹鹤。吹之,雾起,雾里藏香,香里藏睡。”他抬目看两人,“要把谁吹倒,嗯?”
两人哆嗦如筛,哭道:“相、相府……李、李都护说,今夜殿外诸军稍聚,叫我们把‘雾’摆在戍楼下……奴才不敢,奴才……”
“把他们押去。”吕布的声音并不高,落在夜里却像一枚石子投进井心,水纹稳稳一圈一圈散开。他又抬头看向戍楼方向,黑暗里戍楼如一头蹲伏的兽,灯光是它的眼。
他忽地笑了,笑意薄,却锋利,“我今日不射的第五箭,原来有人给我备了‘靶’。”
张辽忍俊,低声:“主公要不要——”
“不必。”吕布摆手,“今晚不吹鹤,吹风。”他回身对梁习,“将此匣封存,作‘金门案’第一号。明日设台对问,由太常、少府、廷尉三司在场。”
梁习连声应。夜风穿过门钉,发出极轻的“呜”声,像有鬼在门上叹息。
吕布仰头望了望那一排排门钉,忽地举戟,戟锋上的白布在火光里被风一扯,发出“唰”的声。他双手握戟,往地上一杵——
“当——”
钟声。不是宫钟,而是戟柄与地砖的声,穿过夜色,沉沉地传到很远。
巡逻的士兵们不由自主站得更直,持灯的手稳了,眼睛亮了。陈宫在旁轻声笑:“一戟立威。”
“立威不为吓人。”吕布道,“为安人。”
他话音刚落,远处廊角忽有脚步杂乱,一个高大的黑影一头撞入火光里,手里拖着一条被捆的绛衣内侍,内侍嘴被布塞住,眼睛鼓得像鱼。
高顺一把把人丢在吕布脚边,简短道:“‘承光’暗路外的接应,抓到了。”
吕布垂目看那内侍,内侍浑身抖得如筛糠。
吕布不问,提戟在地面轻轻一划,划出一道半尺长的白痕,接着抬头看向黑暗处:“李都护,夜凉,何不出来走走?”
黑暗沉默了一息,随即传来一阵轻轻的掌声。
李儒自柱影后步出,衣袂无尘,笑容依旧。“金吾夜巡,李某不请自来,恕罪。”他目光落在地上的白痕上,似笑非笑,“戟好,心更好。”
“都护这‘吹鹤雾’,也好。”陈宫把玩短笛,微笑,“可惜吹不中人。”
“吹的是‘心’,不是‘人’。”李儒也笑,“吹得人心松一松,明日说话便易。金吾,明日殿前宣新令,陛下亲临,相国在侧。李某斗胆献一议:金吾可于殿前再行一礼,谢恩、谢任、谢众军——以安人心。”
“谢恩?”吕布淡淡,“我受诏,谢的是天;我任金吾,谢的是法;众军若安,谢的是他们自己守的规矩。李都护若要我谢你……免了。”
夜风过廊,灯火微颤,众人屏息。李儒笑意不改,拍了拍手,转身便走,临行只留下一句:“明日赐马。赤兔。”
“赤兔。”吕布轻轻重复,胸口的木簪一动,他像听见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马蹄踏雪的声音。陈宫斜眼看他,压低声音:“恩也能缚人。”
“我有鞘。”吕布指了指胸口,“忍是刀鞘。”
——
夜将尽,金门上第一缕晨光像一枚极薄的刃,贴在门额上。
羽林房里,簿册上“更头”“巡长”的名字一一填写,旁边另有一纸《金门三问》,陈宫写,吕布订。
三问者:问谁来、问因何、问凭何——问来者名姓、问来之因由、问来所凭据。三问之后,有三记:记时间、记物目、记押印。纸下,吕布又添一行小字:“问己——我当不当。”
“问己?”陈宫看那四字,眼底光一闪,“好。”
“冠在头上,刀在心里。”吕布把纸折起,塞进锦囊,又把那丝绣巾整了整,放回胸前。他缓缓起身,推门而出。
晨风一拥而入,带起他冠上一缕流苏轻颤。
门外,张辽、高顺已立;廊尽头,梁习自远处快步而来,手里捧着一只小盒,盒上封着太常印:“金吾环佩,换新的。”
“旧的也留着。”吕布随口,步下廊阶,目光越过门钉的冷光,落向更远的殿脊与城廓。
他的脚步每落一步,都像在地里钉下一颗钉;每抬一步,又像从地里拔出一根钉。
新官上任三把火,门、路、人,都亮了。
接下来,是马,是恩,是缚,是笑。
他抬手,轻轻按了一下胸口的木簪。
那簪在皮肉间极轻地“喀”了一声,像一个应诺。
“来吧。”他对着初升的阳光说。
阳光应了他,一步步铺过金门、白沙、盔甲与戟锋,将昨夜留下的那道白痕照得清清楚楚——那不是破,是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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