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随之看去,只见水面上亭台楼阁、人影马影俱在,唯独那两道地上的“十”字划痕在水中也显出十字——界在水里也有。风一吹,水纹起伏,十字虽晃,却不散。
“我不谢‘止谣’。”吕布朗声,“我谢‘明言’——王司徒义女今日一曲《离歌》,离而不绝,怨而不乱。她怨的,不是奉先;她怨的,是‘礼坏’与‘心乱’。此言,明日可入太常案。”
王司徒笑而不语,袖中指尖轻轻敲了一下,仿佛记下了“可入案”之语。李儒扇下一滞,又笑:“金吾会借风。”
他折扇一合,退半步,“今日赐马、设乐,便到此。明日殿前,陛下亲临;后日,长乐宫夜宴,小试‘新例’。”
董卓哈哈一笑,肥掌拍得檐铃齐响:“好!今日之乐散——温侯,马你先牵去,晚上到本相席前再骑一遭,让群儿都看看!”
吕布拱手:“诺。”他回身牵马,步过那两道“十”字时,目光下垂,像把那十字也一起揽在眼里带走。
——
日昳。
凤仪亭外的人流散去,风把姜黄的叶吹到水面上,叶在水上一转又转,最后停在那道“十”字的影旁。
王司徒站在回廊深处,貂蝉退到他身后,双手抱琴,目光仍停在那“十”字上,良久才移开。王司徒低声道:“今日一曲,怨得好。”
貂蝉浅浅一笑:“怨的是风,不是人。风若不怨,容易顺着某处吹。”
“风顺了,帆就先走。”王司徒把袖子轻轻一拢,“只是巷议已起,‘怨奉先’四字定然入茶肆。你可有悔?”
“悔也怨,不悔也怨。”貂蝉道,“怨给天下看,忍给自己看。”她将琴尾轻轻点在栏板上,发出一声极轻的“叮”,“今日他在界上划了‘十’,我便在心里多缝了一针。”
王司徒点头:“好。”
——
傍晚,宫门外的市肆里。
故事已在热气腾腾的汤面与切得飞快的肉片之间生根:“凤仪亭下,王家义女一曲怨奉先——金吾不近人情!”
有人拍桌,有人斥,更多的人只是饶有兴味地听。
说书人把“怨奉先”四字咬得极响,讲到吕布两划十字时又故意压低了嗓门,末了还加一句:“有人看见金吾怒而不发,脸比金门还冷!”座里有人笑:“冷才稳。要不,你让相国的人骑在你头上?”
这句反问一出,笑声转向,不再全指着“奉先”。
风从茶肆的门缝里进进出出,把“怨”“稳”两个字混在一块儿,谁也说不清到底哪一个更响。
——
金门内,羽林房灯火如豆。
张辽把一卷卷当日登记、杖罚与封缄的簿册放在案上,陈宫折扇敲桌,如敲鼓面:“今日三处风波,都未出‘十’字之外。”
“风不是敌,乱才是敌。”
吕布把赤兔安在厩中,回来时把鞍前的并州系扣重新系在胸口绢囊外,他低头看一眼,指腹在“忍是刀鞘”的丝绣上停了一瞬。
他抬头,道:“明日殿前,李儒必再翻‘情’字,或以‘恩’;后日长乐,必以‘笑’——笑里藏刀,笑里藏缚。”
“他还有一手。”张辽道,“赤兔。”
“赤兔缚不了我。”吕布笑意极轻,“它认的是‘苦’,不是‘主’。苦是路,路在我,不在谁的手里。”
陈宫忽然把扇子一合,眼神亮了一下:“我们也该给风里丢点东西。王司徒是‘礼’,我们是‘路’。明日殿前,先请太常‘以礼正曲’,再由你‘以人安门’。后日长乐,你去,只喝三杯:一杯敬天,一杯敬法,一杯敬兵——不敬人。”
“敬兵?”张辽笑,“好。”他又想起一事,“主公,城中说书人已把今日的‘离歌’唱成‘怨奉先’。”
吕布不恼,反笑:“叫他们唱。唱三日,声自己哑。你去茶肆里再添一句:‘怨的是风,不是奉先。’”
张辽“诺”,却没动,反而看了看陈宫。
陈宫明白他的意思,摆手:“我去添,添在不显处,让它像风,自散。”
梁习抱着“金门案”一号与二号的封匣来请示。吕布逐一看过,批一字:“明”。又在旁添一行小字:“问己——当不当。”
梁习看得心里一震:一日三次“问己”,金吾像把刀横在自己心上。
夜深。吕布独坐窗下,窗外金门的阴影在地上铺成一条深黑的河。
他从绢囊里取出木簪,簪尾在灯下泛起一层很薄的光。他想起凤仪亭下最后那一声“叮”,想起貂蝉鬓边那枚极不起眼的木簪——他把自己的簪与心口的丝绣轻轻相碰,碰声细微,却像两支针在远处互为回响。
“离歌。”他低声道,“离而不绝。”他把簪收入囊,站起,推门。
夜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水与草的气:“明日,再划一道‘界’给他们看。”
——
次日卯时,德阳殿前白沙新铺,礼官列立。
吕布束冠出门,步过门槛时脚跟一顿,声清如钟。殿前的风似比昨日还大,铃声更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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