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远处“急钟”第四响,“当——”。钟声从门额上滚落,滚进水里,水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波圆而稳。
“暗棋动了。”陈宫看着水面,“是谁的?”
“是门的。”吕布的声音低,“李儒来‘说情’,以丝缠闸;王司徒递‘家礼’,以字固骨。我们立‘急开之律’,把闸和丝缝到一处。今夜这一响,响给洛阳听,也响给天听。”
高顺不爱听这些虚的,抖了抖手里的灯:“主公,如何处置?”
“封匣,明问。”吕布道,“三日后,廷尉、太常、少府三司同问,问‘灯’不问‘人’。问出‘灯’的来处,塞路,不伤人——先安。”
陈宫挑眉:“先安,再杀?”
“杀在‘冠’。”吕布轻轻按了按胸口的木簪,“杀的不是人,是名。等名自己长到该杀的大小,一戟下去,不费力。”
张辽与高顺会心,一笑不笑。
——
长乐宫外,宴散。
李儒沿着廊下慢行,脚跟在青砖上发出极轻的声。
他半侧脸,看见金门上那只新刻的木简,在灯影里像一根旧骨头,横着,竖着,恰是一枚“十”。他扇子敲了一下掌心,低低道:“他把门刻成了棋盘。”
“都护?”身侧小吏凑近。
“回去。”李儒笑,笑意薄,薄得像冰上的一层霜,“明日起,换人,从‘人’里找缝。门与路,他守住了;人心,有的是轨。”
“轨?”小吏不解。
“把人放在窝里,人就有轨。”李儒掩扇,“慢来。”
——
次日,德阳殿前,诸司具列,金门案一至五号封匣摆在案上。
太常令展《急开之律》,廷尉按律登记,少府点验器物。王司徒执笔,写下两句:“灯以照路,不以藏雾;香以安人,不以迷心。”两句入案。陛下批“是”。董卓帘后一动不动,像一块极大的石头压在殿角,压得殿角不直,却又无可奈何。
“金吾。”李儒案前掩扇一笑,“你这一‘律’,倒真把乾坤翻了一翻。”
“乾坤未翻,只把‘界’翻了面。”吕布淡淡,“面向天,不向人。”
“向天。”李儒重复,低低笑,“好大的口气。”
“口气小了,门就小。”陈宫在侧插言,收放恰到好处,“都护要不要听一句书生话?‘界不在地,在心。’金吾把‘十’画在人心里,便不怕谁跨。”
李儒扇下的光轻轻一黯,随即复明。他合扇,作揖:“受教。今日起,李某换一法,不说‘情’,只说‘人’。”
“人?”吕布挑眉。
“人。”李儒笑,“人最重,最轻,最硬,最软,最好用,最难用。”
他转身出殿,脚步轻得像没沾地。陈宫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吐气:“他要从‘人’里找缝。”
“我们也要从‘人’里补缝。”吕布负手而立,目光穿过殿檐,看见远处金门上一排门钉在日光里像一溜冷星。
他不知不觉把手按在胸口的绢囊上,木簪与并州系扣在那一瞬间轻轻相挨,像在极小的地方相互支撑。
“主公。”张辽自殿外来,低声:“城中茶肆换了话本,说‘怨的是风,不是奉先’,又加一句:‘金吾有鞘,刀不乱出’。”
“好。”吕布笑意极淡,“让他们再添一句:‘有急钟,门不乱开。’”
陈宫把扇一合,轻轻敲在掌心:“暗棋已动,乾坤一角就此定。接下来——他要动‘人’,我们要安‘人’。”
“安谁?”张辽问。
“安天下。”吕布看着金门,“也安我自己。”
他回身,步下殿阶。风从殿角来,略略带着一点泥土的味道——不是香,不是雾,是城。城里的刀在鞘里,鞘在心里,心上有一枚“十”。
——
傍晚,羽林房。
梁习将新刻的木简第二根挂在门梁另一侧,简面四字:“人不越界”。下挂一小铃,铃声不大,风过即响。
张辽站在门口,回望金门,忽道:“主公,今日‘说情’,像在冰上走。”
“冰厚。”吕布道,“走得稳。”
“若冰薄呢?”张辽问。
“我有鞘。”吕布低头,指腹轻点胸口的绢囊,“忍是刀鞘。”
窗外,赤兔在厩里轻轻踏步,鼻息如歌。
夜来风起,门上两口小钟应风而鸣,一声一声,沉而稳,像在提醒整座城:有“急”,有“界”,有“鞘”。
喜欢重生三国:吕布,一戟破万法请大家收藏:(m.zjsw.org)重生三国:吕布,一戟破万法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