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追!”周瑜羽扇一横,声音压得极稳。他看着张辽像一簇火,错进错出,插进来,倏忽间又退回去,一刀又一刀只取关节、旗杆、绳索、鼓梁,几乎不多下杀戮。杀人不多,杀的是“声”和“心”。他叹一口气,“真白虎也。”这话太轻,只有身侧亲信听得见。
“都督,击弩?”亲信请令。
“不必。”周瑜摇头,“风助他,弩伤我军多。按我令,鸣三声退鼓,尽敛散旗,以大旗为令,重整阵列。阿蒙——”
“末将在!”
“你可伤?”
吕蒙垂眼看了一眼裂开的护膝,淡淡道:“皮肉。”
“好。退半里,整军。午后再来。”周瑜收扇,眼里却凝出一片不易觉察的阴影——他不是怕,他是欣赏里带着警惕:这座城里,有一个能以八百破我中军“耳目”的人。
北门内,闩落如山。八百人先头拥入,后队边战边退。张辽最后一个入门,回身一记刀背拍在最后一名追兵的脸上,那人连盔带头歪去。门闩“坎”的一声扣上,像一块石头落回每个人心里。城上士卒忍不住低声抽气,有人道:“破了!”有人已握紧刀柄,指节发白。
“闭嘴。”张辽按下那人的肩,语气平淡,“这仗还没完。”
他刀尖在地上一顿,声音不重,却像一口钉子落在硬木上:“计功。斫断令旗二,沉鼓二,破鼓梁四,断挂绳五,碎旗墙三。伤亡——报。”
“阵亡……八十七。”副将声音发紧,“重伤一百四十六。”
八百,去了一成多。张辽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道:“立灵。日落前埋,北门里侧,按军法与家礼俱全。把他们的名字刻在城砖背后——刻在门上不妥,门要换。”他顿一顿,忽然低声道,“把他们的名字也刻在我刀背里侧。”
副将怔了怔,“刀会钝。”
“钝了磨。”张辽道,“别废话,去。”
他转身去看北门甬道内新设的“活门”,每一个机关他都亲自又掀、又踩、又敲,确认卡榫与闩齿严紧,木齿与铁齿咬合顺畅,“好。”他说,“夜里再换一重新绳,风大,绳易松。”
他从甬道出来,城上工夫不断。妇人提着水,孩子抱着砂盆,老人拿着湿麻。张辽随手接过一只砂盆,托了两步,放在一个少年兵脚边,“脚下砂,别让火贴你脚踝。”少年兵“嗯”的一声,眼睛里像点了火。
午后,江东阵再鼓。不是鼓,旗。大旗朝前后左右一摆,三路小击起,鼓点不再强求齐整,反而以数十口小鼓互相“和”应,像潮水拍岸,不集中,却不止。投石机两翼分列,火箭雨点一样。云梯逼近又退,退了又逼。张辽站在城沿,像一根钉子钉在最易塌的弧角。他不再出北门——今日的“破中军”已出,三次而止,再出便是贪。贪招死。
“长钩上!”他与守卒一起把云梯挑翻,一个吴兵伸手死死抓住城砖边缘,指甲都嵌进了石缝。他眼里满是水和灰,嘴唇动了动,像要叫出什么。张辽一脚踩在他手背上,硬生生把他踩了下去。他没有看那人落地,只把脚底的血在城砖上蹭了一下。
“将军,江东中军退半里!”探子上气不接下气,“似欲整军,未急攻。”
“他退,我们更不许松。”张辽冷道,“把砂盆再添三十,水车不许歇,夜防再密一重。把今日断旗断鼓的战利,拿一面最破的旗挂在北门女墙——不是炫耀,是提醒。把旗倒挂。”
“倒挂?”
“对,倒挂。”张辽目光如铁,“让我们每一个上城的人都看见——江东旗,会倒。”
他话一落,北门女墙上便倒挂起半面江东破旗。风一吹,旗面哗哗响,像一个被倒提着的喉咙在风里嘶。
傍晚,江东水寨,周瑜把羽扇横在膝上,闭目半刻。睁眼时,神色如旧。“阿蒙。”
“在。”
“你可知道他为何臂缠白布?”
“识别。”吕蒙简答。
“也是‘白虎’。”周瑜轻声,“西方金,杀在刀。白布不祥?不。他把不祥变成杀意的颜色。明日风若不转,他不出,我就磨他;他出,我就困他。”他顿了顿,目光远远落在城上倒挂的破旗,“此人破我中军,不为杀,只为‘夺声夺心’。明日,不要再给他旗与鼓。改水与粮。”
“截他井?”
“井在城里。他们靠水车。”周瑜轻笑,“夜半三更,放小队扰北门另一侧,让他以为我又要来‘第三息’。其实不攻,只耗。耗到他每个人的眼睛都红,每一个人的手都抖,每一桶水都提慢半息。”他把扇尾轻点船板,“然后,清晨之前,忽然静寂——静寂之后,一声‘起’。”
吕蒙拱手:“谨受教。”
甘宁倚桅,双刀在腰,眼里带笑,“都督,我还是想与那白虎再照一照。”
“你会。”周瑜点头,“只是不必急。好猎手,先让猎物以为自己逃了。”
他看向合肥,风里旗影猎猎,像一片白浪顶着一块黑石头反复去撞,撞上一万次,石也会被磨薄。只是,他眼底那一寸暗影仍在——那不是对张辽的畏,而是对命运小小的警惕:东风若不转,他用火与旗与鼓磨;万一风转,他要换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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