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夫把泥袋子往火上扔,泥囊一落,火头“滋啦”一下,被闷得塌了一块。张辽趁势抄起一根长钩,从城沿外伸下去,喀的一下钩住火筏边缘,双臂绷得像两条硬绳,往北一带,火筏斜过去半丈。
“西便门,开虚闩——备活门!三十死士,随我!”张辽往后一招手。
“将军!”副将大惊,“您要出?”
“不出。”张辽眼睛滴水不进,“我只要把火,推回去。”
他没下城。三十死士从西便门里搬出三只小舟,舟底裹了湿泥,舟头插了长钩,舟里不装人,只装石。门里够不到水,门外就够——活门扣着,甬道上留一条黑缝。缝外,绳从黑里递出去,远处有人接,应着“重——重——”的拉。三只舟被城内百余条手力牵着,在护城壕里沿着女墙缓缓滑,像三只沉默的鳞。钩头一伸,把失缆的火筏一勾,齐齐往北偏去。风这时正好偏了一线,火尾被拉长,红光像被人扯出来的布,呼啦啦地朝江东自家阵前飘。
“快截!”江东火官发疯一样挥旗。
画舫上,周瑜的扇子敲了一下船舷,声音很轻:“阿蒙。”
“在!”吕蒙提戟欲前。
“不急。”周瑜目光凝着城头那一隅,“他在用风。风又不是你的。”他顿了顿,却还是把指令压上:“两翼水兵拿长篙,横刺火筏侧腹;中军刀盾列身后,防他开门突。”
“诺!”吕蒙应声,短戟平出,率队压上。
甘宁一声低笑,顺手从腰里抽出一条软绳,绳端绑着铁爪,往上一抛,“嗒”地扣住城沿一齿,他整个人如鱼跃壁,反手就是一斫。这一刀斫在鹿角与鹿角之间的绳结上,绳断了半根。他正要第二刀,城上忽然一股青蒿烟顺风压下来,呛得他生泪,他笑着骂了一句脏话,翻身堕回水边的小木牌后,“有意思。”
“有意思就好。”周瑜抬了抬眼尾,“你护截风,不必逞。”
火筏尚未截住,第一只已经被北偏的风“哄”的一声吹回半身,火尾搭在岸边的湿草上,湿草先“滋滋”冒白烟,下一刻火星挑起,沿着草堆飞了两寸;第二只火筏的缆绳被城头弩矢钉得乱抖,风里火点成串,像一把撒开的红珠。江东小艇靠过去,用篙横挑,火被拨开,却借力爬上了篙,篙头“噼啪”冒火,水手扔篙之时火已舔到他袖口,他拍了两下没拍灭,抱着手臂往水里一扑,水面“呲”地炸开一团白汽。
“收——收!”火官眼睛通红,声音飘乱。大钲仍在背后敲,三声重,两声轻,节拍太稳,稳得像从水底传来,不惊不怒。周瑜的扇子压在膝上,指背贴着扇骨,指尖发白。他看着风——风没有大转,只偏一线;偏一线,便够把火从“漫江红”的正面,撕出一条掉头回咬的缝。
“都督。”亲信低声,“风……”
“我看见。”周瑜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个人自言,“天道无常。”他收扇,“鸣‘止’,救火,撤半里。阿蒙,稳阵;甘宁,护火官退。”
“诺!”两人齐应。
大钲三声,声色骤止,江东阵前像被人按住了“急”。从城上看下去,火仍在,红还是红,可那股一味向前的凶劲忽然被拽住了尾巴,红浪边缘卷了一卷,朝自家营边舔回去,如同野猫舔到自己的腿毛。甘宁骂了声,刀背横挑,把一只快要靠岸的火筏又推回水心。吕蒙立住阵脚,用戟柄敲了敲地,队列稳如一张铁面。
“弩手,别贪!”张辽在城上走,从一行人背后走到另一行人的侧边,手一搭就是一条脊梁。他不看落处,只看风旗。风旗的白比刚才更白了一点——那丝干冷味越发清楚,像从北面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拉来,把热浪一点点拨开。
“泥囊续上!”他一抬手,把最后几袋粗泥狠命砸下去,砸在一只回头的火筏上。泥一沉,火陷下去一个坑,火星从坑口蹦跳两跳,像两只被逼急的小兽,转眼又被压回去。
江东阵后,周瑜负手立在船首,眼睛里那股冷静又回来了。他轻声道:“鸣金,整军。”羽扇一翻,扇骨照着水面白亮一下,“今日火不杀人,杀他心。明日换法——断他水。”
“是。”亲信领命去。
“都督!”一名校尉按刀躬身,“追否?”
“不追。”周瑜淡淡,“他在等你追,门里有牙。凡大帅之怒,要吞得下去。吞不得,便是小将。”
校尉惭色微露,退下。周瑜收了扇,最后看一眼城上那抹冷硬的剪影——一个披甲的将立在最红之处,火光把他的盔缨烤成了黑色的一线,他却不动。周瑜唇角一丝笑,像夜里最淡的风:“好。合肥的白虎。”
火退半里,天色却被火熏得更低了。城上石砖热得发烫,湿毡边缘被烤焦,卷起黑痂。水车的人一圈圈换,井口像一只被人死命拖拽的喘息的喉,一松一紧,吱呀吱呀。张辽手指背上起了水泡,他顾不得看,把泡在甲缝间蹭破,清水一冒,很快又被汗和灰混住。他把一名火线边腿软的少年兵的刀往他手里再塞进一寸,眼睛对着眼睛:“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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