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你的身份,”刘宏开门见山,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也知道你的仇,你的恨。”他向前缓缓踏出一步,靴底踩在湿冷的岩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曹节,王甫,张奉…还有那些躲在暗处吸血的蠹虫…他们欠下的血债,罄竹难书。”
提到“曹节”、“王甫”这几个名字时,史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两点幽暗的、如同地狱之火般的赤红光芒!浓烈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弥漫开来,让旁边的陈墨和小黄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刘宏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金铁交鸣,“一个…亲手向他们讨还血债的机会!”
史阿依旧沉默,但那野兽般的瞳孔,死死地盯住了刘宏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在判断话语的真伪。
刘宏不再多言,他微微侧头示意。旁边的小黄门立刻上前一步,将怀中紧紧抱着的一个狭长、沉重的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水潭边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台上,然后迅速退开。
木盒打开。
没有珠光宝气,没有神兵利器。里面静静躺着的,是几卷颜色暗沉、边缘磨损的竹简,还有一叠用粗糙麻线装订的、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麻纸册页。纸张已经泛黄发脆,许多地方还洇着深褐色的、早已干涸的污迹——那是血!
刘宏伸出手,指尖拂过那叠麻纸册页最上面一页。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他翻开第一页,昏黄的灯光下,清晰地映出几列工整却透着悲愤的墨字:
“建宁元年九月,司隶校尉府狱。太尉掾属史弼,拒诬陈蕃、李膺通贼,受炮烙、鞭刑三百,十指尽断…未吐一字…终…血尽而亡…”
字迹下方,是一个用朱砂画出的、歪歪扭扭的十字押记——那是史弼在生命最后时刻,用残存的力量留下的印记!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释,笔迹不同,显然是后来添上的狱卒记录:“…死前以血涂壁,书‘恨’字三遍…”
史阿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冰冷如野兽的眼睛,在看到父亲名字和那惨烈描述的瞬间,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死死盯着那页纸,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湿滑的苔藓被他踩得粉碎!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和悲愤,如同火山般在他瘦削的身体里喷涌!他死死盯着刘宏,那眼神仿佛在质问:为什么?!为什么给他看这个?!
“这是你父亲在狱中最后几日的部分实录,”刘宏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寂静的石穴里,“还有更多。更多像你父亲一样,被他们构陷、折磨、虐杀的名字!他们的血,他们的冤,他们的恨!” 他猛地翻动册页,纸张发出哗啦的声响,一个个被朱砂笔触目惊心地划掉的名字在昏黄的光线下掠过——陈蕃、李膺、杜密…以及更多史阿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
“杀一人,易如反掌。”刘宏猛地合上册页,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目光如电射向几乎处于失控边缘的史阿,“杀曹节?杀王甫?凭你的身手,或许能寻到机会近身,甚至可能得手。但然后呢?”
刘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然后,你会被他们遍布宫禁的党羽撕成碎片!你的死,只会成为他们铲除异己、进一步清洗朝堂的借口!你父亲的血仇,那些枉死者的冤屈,将永远沉沦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再无昭雪之日!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史阿?!”
史阿的身体僵住了。那汹涌的杀意和悲愤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刘宏,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石穴里清晰可闻。刘宏的话语,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破了他被仇恨完全蒙蔽的理智。是啊,杀了曹节,然后呢?他从未想过之后…
“朕要的,不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刘宏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朕要的,是连根拔起!是将这些盘踞在帝国心脏上的毒瘤,将他们背后的势力网,将他们吸食民脂民膏的爪牙,将他们草菅人命的证据——连根拔起!曝于天日!让他们身败名裂,遗臭万年!让所有冤魂得以瞑目!让所有血债,得以血偿!”
他再次指向石台上的名册:“这上面每一个被划掉的名字,都需要一个交代!而这交代,不是靠你一把匕首能给的!”
史阿眼中的赤红和疯狂,在刘宏冰冷而锐利的话语中,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寒意和…一丝被点燃的、名为“希望”的火焰。他依旧沉默,但那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弛了下来。他缓缓抬起头,那双野兽般的眼睛,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凝视着斗篷阴影下的少年天子。
“朕给你这个机会。”刘宏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千钧之力,“不是去当刺客。而是去当朕的眼睛!朕的耳朵!朕藏在暗处最锋利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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