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禁卫显然认出了地上这个狼狈不堪、血污满身的人,确实是权势滔天的王常侍!两人脸色大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和犹豫。王常侍怎么会变成这样?谁干的?救,还是不救?这麻烦太大了!
就在他们犹豫的刹那,墙头上的史阿动了。
他没有攻击王甫,也没有攻击那两个禁卫。他只是极其轻微地、朝着巷子深处、王甫别院后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动作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
但就在史阿抬下巴的瞬间——
“杀王甫老狗——!”一声充满刻骨仇恨的咆哮,猛地从王甫别院那扇破碎的后门内炸响!
几个浑身浴血、状若疯魔的暴民,显然在混乱中发现了这条逃生的通道,也发现了地上那个穿着刺眼紫袍的仇人!他们赤红着眼,挥舞着滴血的锄头和木棒,如同发现猎物的恶狼,嘶吼着冲出后门,直扑巷子里艰难爬行的王甫!
“拦住他们!”王甫吓得魂飞魄散,对着那两个禁卫发出绝望的嘶嚎。
两个禁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头皮发麻!看着那几个浑身煞气、明显杀红了眼的暴民冲来,再看看地上如同血葫芦般、眼看就要被撕碎的王甫,他们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救?怎么救?这几个暴民一看就是亡命之徒!为了一个眼看就不行了的王甫,搭上自己的性命?
电光火石间,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对权宦的恐惧和对职责的忠诚。
“关…关门!”其中一个禁卫声音都变了调,猛地缩回头去。
另一个禁卫更是手忙脚乱地去推那扇小侧门。
“不——!开门!杂家命令你们开门!”王甫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哀嚎,挣扎着想扑向那扇正在关闭的生门。
晚了。
砰!
沉重的侧门被那两个禁卫从里面死死关上!落栓的声音清晰传来,如同在王甫心口狠狠砸下最后一锤。
最后的生路,断了。
王甫伸向那扇紧闭朱门的右手,僵在半空中,指尖离冰冷的门板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却如同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他脸上的绝望和怨毒瞬间凝固,化为一片死灰。
身后,暴民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已经近在咫尺!那浓烈的血腥气和暴戾的杀意,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老狗!纳命来——!”一声饱含血泪的怒吼在王甫头顶炸响!他惊恐地、艰难地扭过头。
一张因为仇恨而极度扭曲、沾满血污的年轻脸庞,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那人正是老陈头的儿子!他双目赤红如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高高举起的,不是锄头,而是一柄从王甫家丁尸体旁捡起的、染血的环首刀!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森冷的、复仇的寒芒!
刀光,在王甫骤然收缩的瞳孔里,急剧放大!
“不——!!”王甫发出最后一声短促而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充满了对死亡的无限恐惧和对权势烟消云散的滔天不甘。他下意识地抬起仅存的右手,徒劳地想要格挡。
噗嗤!
锋利的刀锋,毫无阻碍地劈开了他格挡的手臂,余势未消,狠狠斩进了他的脖颈侧面!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了那汉子满头满脸!
王甫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那只抬起的右手无力地垂下。他最后看到的,是玄武门朱红门扇上那些冰冷的、巨大的铜钉,在视线里渐渐模糊、扭曲,最终化为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的黑暗。
建宁五年春,权倾朝野的中常侍王甫,没有死在他金碧辉煌的暖玉阁,没有死在朝堂的倾轧中,而是像一条癞皮狗,死在了自己府邸后门肮脏的小巷里,死在了被他视为蝼蚁的灾民刀下。血,在他身下迅速蔓延开,与他之前爬行拖出的那道血痕连成一片,形成一滩巨大而丑陋的污渍。
那汉子砍完这一刀,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拄着刀,跪在血泊里,对着皇城的方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嚎:“爹——!儿子给你报仇了——!”
这声嚎哭,凄厉地刺破了小巷短暂的死寂。
……
南宫,却非殿。
殿内没有点灯,巨大的空间被黄昏最后一点残余的光线分割成明暗交织的块垒。刘宏静静地站在殿门内的阴影里,如同一个沉默的剪影。殿外高台上,史阿无声地单膝跪地,如同融入地砖的一块顽石。
风,从敞开的殿门吹入,带来了远方尚未散尽的烟尘气,也带来了史阿压低却清晰的禀报:“陛下,事了。王甫,毙命于玄武门外巷。暴民所为,众目睽睽。”
刘宏沉默着。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有负在身后的双手,指尖无意识地相互摩挲着,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那微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巨大的、紧绷过后的余韵,一种亲手拨动命运琴弦后,琴弦震颤带来的回响。
过了片刻,一个极轻的、如同叹息般的声音才从阴影里飘出,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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