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顾不得行礼,几步冲到御案前,也顾不得君臣礼仪,直接将那卷湿漉漉的麻纸在刘宏面前的御案上摊开!麻纸上是用炭笔勾勒的简略却清晰的图样和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陛下!疫气蔓延,首在隔绝!臣观此疫,染者先起红斑,继之高烧呕泻,亡者身现紫黑斑块,口鼻出血!此乃‘毒气’自口鼻、肌肤伤处侵入之相!”陈墨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喘息而有些发颤,但语速极快,条理却异常清晰,“故,欲阻其蔓延,首要便是将已染疫者与未染者彻底隔开!断其传播之途!”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麻纸图样上:“此乃‘隔离营’图式!选址须远离水源、人居,通风干燥之地!以木栅或壕沟围之,分设‘疫区’、‘疑症区’、‘洁净区’!疫区收容确诊病患,疑症区安置发热待查者及接触者,洁净区为医者、送药者居所!各区之间,设‘净道’、‘污道’,人员单向通行,严禁混杂!进出疫区者,必以沸水煮过之麻布蒙面,更换外衣,并以药水净手!” 他手指划过图上标注的通道和区域划分,简单却极具操作性。
“隔绝之后,便是消杀!”陈墨猛地提起手中那个沉甸甸的麻布袋,解开袋口。一股强烈的、带着刺鼻碱味的白色粉末暴露出来。“此物名为‘石灰’(生石灰)!乃山中白石(石灰岩)煅烧所得!遇水则沸,其性极烈,可杀毒灭菌!臣已试过,此物撒于污秽之地,泼洒于尸骸之上,可极大遏制腐臭,灭杀疫气根源!”
他抓起一把石灰粉,那粉末干燥而灼热:“凡病患呕吐物、排泄物,须以生石灰覆盖深埋!凡病死尸骸,无法及时掩埋者,亦需厚厚撒盖石灰!凡疫区水源,须投石灰净化!凡人员密集之所,道路、营帐,皆需每日泼洒石灰水!” 他的话语如同连珠炮,每一个字都砸在众人心上。
“此外!”陈墨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些灰白色的、颗粒粗糙的粉末,“此乃‘石碱’(天然碱矿),溶于热水,其性滑利去污。配合石灰水,可供医者、役夫净手洁面!凡接触疫区者,衣物皆需以滚水加石碱反复煮洗!”
“最后,”他指向图纸角落,“隔离营内,须广设‘药烟灶’!焚烧艾草、苍术、硫磺等物,以其烟雾驱避秽气!虽不能根治疫病,但可稍抑疫气扩散,安抚人心!”
陈墨一气说完,胸膛剧烈起伏,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更甚,眼神却死死盯着刘宏,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期盼:“陛下!此法或不能尽愈病患,但若严格施行,或可斩断疫魔之爪,阻其蔓延之势!为太医署研制对症之药,争取时间!”
死寂。
德阳殿偏殿内,只剩下陈墨粗重的喘息声和众人震惊的目光。
石灰?石碱?隔离营?分区?净道污道?
这些词汇,这些方法,对于殿内这些熟读圣贤书、精通权谋术的君臣而言,是如此的陌生,甚至带着一丝“奇技淫巧”的荒诞感。然而,陈墨话语中那种斩钉截铁的笃定,那种基于观察和“毒气”传播路径的清晰逻辑,尤其是那份急切到不顾一切的赤诚,却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冲击力!
太医令张大了嘴巴,看着那袋石灰,又看看图纸,浑浊的老眼中先是茫然,继而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隔绝!消杀!这…这思路…闻所未闻,却直指根本!比他们太医署只知道开方抓药、祈求神明,似乎…似乎更切实际!
卢植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图纸和陈墨手中的石灰。作为实干派,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蕴含的、超越时代认知的严谨逻辑。隔绝传染源,切断传播途径!这不正是遏制瘟疫最根本的办法吗?至于那些石灰石碱,虽不知其理,但陈墨改良农具、打造墨车的能力,早已证明其“奇技”并非虚妄!
曹节掩在醋帕后的眼神急剧闪烁。石灰?那不就是修城墙、造坟墓用的东西吗?也能治病防疫?荒谬!这小匠人简直妖言惑众!可…看着皇帝那陷入沉思、却明显意动的眼神,曹节心中警铃大作!若此法真成…这陈墨的声望…
刘宏的目光,在陈墨急切的脸庞、那卷湿漉漉的图纸、那袋刺鼻的石灰之间缓缓移动。他并非医者,但他有着超越时代的认知框架。陈墨的方法,核心在于“隔离”和“消杀”,这正是后世防疫的基石!其逻辑之清晰,远超太医令的束手无策和古籍的玄虚记载!
更重要的是,陈墨眼中那种不顾自身安危(他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和粗重的喘息,显然是近距离接触疫区所致)、只求阻止灾难的赤子之心,深深触动了他。
“好!”刘宏猛地一拍御案,霍然起身!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陈墨所献之法,条理分明,切中要害!朕看可行!”
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太医令!”
“臣…臣在!”老太医令一个激灵,连忙应声。
“朕命你,即刻按陈墨所献图式,于洛水北岸高地,远离人居之处,督建隔离大营!所需木料、人手,由卢卿调拨羽林军协助!三日之内,营寨必须启用!收容所有确诊及疑症病患!营内分区、通道,务必严格按图施行!若有半分差池,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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