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
刺客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拧腰发力,身体如同折断般向后倒仰,硬生生将踏空的那只脚抽了回来!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向后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陷阱!
“拦住他!”公输墨的怒吼和其他学徒的惊叫声响起!工棚内顿时一片混乱!
刺客翻滚起身,眼中凶光毕露!他知道身份暴露,今日绝难善了!他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柄淬毒的匕首,不退反进,如同疯虎般扑向距离他最近、正惊恐后退的一名小学徒!竟是打着抓个人质、制造混乱脱身的念头!
匕首带着腥风,直刺学徒的咽喉!
学徒吓得呆立当场!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
一直背对着刺客、仿佛对身后险情毫无所觉的陈墨,身体依旧保持着刚才趔趄的姿态,半跪在地上。他的左手,却极其隐秘地、快如闪电地探出,在身旁那个巨大的、底部中空的铁砧支架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凸起上,狠狠一按!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
铁砧支架底部,一个只有拳头大小、毫不起眼的孔洞中,猛地喷出一股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辛辣气味的黑色油状液体!如同高压水枪般,精准无比地、劈头盖脸地喷在了那刺客因前扑而暴露的正面!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骤然响起!
那黑色油液如同活物,瞬间糊满了刺客的头脸、脖颈和前胸!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千万根烧红钢针同时扎入皮肉的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灼烧感和腐蚀性,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手中的匕首当啷坠地,双手疯狂地去抓挠自己的脸,想要撕掉那层如同跗骨之蛆的毒油!指甲划过皮肤,带下大块大块溃烂流脓的皮肉!他的眼睛瞬间被毒油糊住,发出“滋滋”的轻响,冒出白烟!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整个人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大虾,在满地煤灰铁屑中疯狂地翻滚、抽搐!
那惨状,让所有冲上来的学徒都骇然止步!公输墨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陈墨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他走到那个仍在痛苦翻滚、发出非人嚎叫的刺客身边,冷冷地看着。刺鼻的焦臭味和腥臭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山长…这…这是什么?”公输墨看着那刺客迅速溃烂流脓、甚至开始露出森森白骨的恐怖脸孔,声音发颤。
“铅毒混了猛火油,加了点陈年的石灰和硫磺粉。”陈墨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介绍一道菜的做法,“遇血肉即燃,见骨即腐。沾上一点,神仙难救。”
他俯下身,用一根铁钎拨开刺客破碎的衣襟,露出他胸口一块尚未被毒油完全侵蚀的皮肤。那里,赫然烙印着一个极其细微、扭曲的蛇形图案!与之前刺杀现场遗留的印记一模一样!
陈墨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他直起身,目光越过工棚,投向远处宫阙的方向。那里,正上演着一场更为残酷的“训练”。
校场上,泥泞的跑道早已被沉重的脚步和翻滚的身体践踏得不成样子。冰冷的泥浆混合着汗水、血水,在寒风中迅速冻结。
披着崭新“寒潭鳞甲”的三千新军,此刻如同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兵马俑。沉重的甲胄吸饱了泥水,变得更加冰冷刺骨,每一步都重若千钧。肺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双腿灌了铅,每一次抬起都像要撕裂肌肉。寒气无孔不入,穿透鳞甲缝隙,冻结了血液,麻木了神经。
队列早已散乱不堪。不断有人摔倒,在泥泞中挣扎,被后面的人踩踏,发出痛苦的闷哼。更多的人则是在机械地挪动,眼神涣散,只剩下求生的本能。那个手背被皇甫嵩鞭子抽裂的新兵,此刻更是面无人色,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带血的泥脚印。
皇甫嵩如同一尊铁铸的雕像,矗立在跑道中央的高台上。他同样披挂着鳞甲,甲片上沾满泥点,但身形依旧挺拔如山。他手中那根沾着血迹的马鞭垂在身侧,冰冷的目光如同刮骨的钢刀,扫视着下方炼狱般的场景。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一丝怜悯。
“快!再快!”他的咆哮如同闷雷,在绝望的喘息声中炸响,“你们身上披的是宝甲!不是裹尸布!这点路就趴下了?鲜卑人来了怎么办?跪下来求他们砍得痛快些?!”
“将军!饶…饶了狗子吧!他…他不行了!”一个老兵模样的队率,搀扶着一个瘫软在地、口鼻都溢出白沫、身体剧烈抽搐的新兵,对着高台嘶声哀求。
皇甫嵩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个叫“狗子”的新兵。他认出来,这正是刚才手背受伤、动作最慢的那个瘦小少年。此刻少年脸色青紫,嘴唇乌黑,身体在泥水里不受控制地痉挛,显然是体力透支到了极限,引发了严重的冻伤和痉挛。
高台上下,无数双绝望、麻木、甚至带着一丝怨恨的眼睛,都聚焦在皇甫嵩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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