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刘宏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给滚烫的烙铁浇了一盆冷水,“何爱卿身为河南尹,掌京畿重地,责任重大。令妹入宫,爱卿更需避嫌,专心政务,为朕分忧才是。”
何进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愕然和隐隐的不安。避嫌?这是什么意思?
刘宏仿佛没看见他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卫尉一职,掌宫门屯兵,宿卫宫禁,责任尤重。前任卫尉周景,老成持重,可惜……英年早逝。此职空缺已久,朕思虑再三……” 他目光落在何进身上,带着一种看似器重的审视,“何爱卿忠勇可嘉,行事果决,此重担,非卿莫属!”
卫尉?!
何进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卫尉,秩中二千石,位同九卿,掌管南宫宫门屯兵,负责整个未央宫区域的宿卫安全。听起来位高权重,风光无限!然而,何进混迹官场多年,岂是傻子?这卫尉,看似威风,实则是个空架子!
宫门屯兵?兵权早已被皇甫嵩以兵曹尚书的名义牢牢攥在手里!他何进这个卫尉,不过是个看大门的!顶多管管宫门钥匙,查查出入腰牌!真正的调兵虎符、宿卫布防,全在尚书台兵曹的掌控之下!这哪里是升官?这分明是明升暗降,把他从实权在握的河南尹位置上,一脚踢到了一个华丽的金丝鸟笼里!
更要命的是,卫尉常在宫中行走,表面上是亲近天子,实际上……他何进一个大男人,妹妹刚入宫为贵人,他这个做兄长的就天天在宫里晃悠?这“避嫌”二字,如同两把冰冷的匕首,死死抵住了他的喉咙!
何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狂喜变成了惊愕,激动化作了冰寒。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失落和被耍弄的愤怒,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怎么?”刘宏微微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何爱卿……不愿为朕分忧?还是觉得,卫尉之职,委屈了爱卿?”
那看似平淡的问话,却带着千钧重压和无形的杀机!何进浑身一个激灵,如同被冷水浇头,瞬间清醒过来。他猛地伏下身,额头再次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砖地上,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和强挤出来的“感激”:“臣……臣不敢!陛下天恩浩荡,委臣以重任,臣……臣感激涕零!定当肝脑涂地,誓死拱卫宫禁,报效陛下!”
“嗯。”刘宏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完成了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此甚好。即日交接河南尹印信,赴卫尉府上任吧。至于令妹入宫之事……自有宫中法度,爱卿不必费心。” 他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苍蝇,“退下吧。”
“臣……遵旨!谢陛下隆恩!”何进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虚浮,失魂落魄地退了出去。那身象征着河南尹权柄的紫袍,此刻穿在他身上,只显得无比沉重和讽刺。
殿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淅沥的雨声,也隔绝了他眼中那再也掩饰不住的怨毒与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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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雨歇。久违的秋阳透过薄云,吝啬地洒下几缕微光。西宫最偏僻的永巷门外,一乘装饰素雅、并无过多华彩的青帷小轿,在几个沉默的内侍引导下,悄无声息地从偏门抬入深宫。没有鼓乐喧天,没有仪仗开道,甚至没有多少宫人驻足观望。
这,便是新晋贵人何莲入宫的仪仗。低调得近乎寒酸,与何进想象中妹妹风光入宫、震动京师的场景,相去甚远。
轿帘微掀一角,露出一张年轻娇艳的脸庞。何莲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只是此刻,那双本该顾盼生辉的杏眼里,却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复杂情绪——有初入深宫的忐忑,有对未来命运的茫然,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屈辱和冰冷。她透过轿帘的缝隙,看着眼前森严巍峨、却又死气沉沉的宫墙殿宇,那冰冷的朱红色,仿佛要吞噬一切。
轿子最终停在了一处名为“兰林殿”的宫苑前。这里位置偏僻,远离天子常居的宣室、温室等殿,庭院虽也雅致,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清。几个早已等候在此的宫女内侍,面无表情地迎了上来,动作机械地行礼,引她入内。
殿内陈设倒也齐全,一应用度皆是贵人规格,挑不出错处。只是那份刻板的整齐和无处不在的寂静,却让人心底发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新漆和新木混合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这里,似乎许久无人居住了。
何莲默默地在侍女的服侍下更衣。当那身象征着贵人身份的、绣着缠枝莲纹的浅绯色宫装披上身时,她看着铜镜中那个瞬间变得陌生而拘谨的自己,指尖冰凉。
“贵人,”一个年长些的宫女面无表情地呈上一张素笺,“按宫中规矩,新晋贵人需习宫规百条,抄录《女诫》十遍,静思己德,三月内……无诏不得擅出兰林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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