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何进不耐烦地打断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挥,差点打翻面前的酒壶,“郭公则!老子等不了那么久!你是没看见那小皇帝的眼神!在朝堂上,看着老子,那眼神……冷的像冰!哪里像个娃娃?老子在他跟前,都他娘的觉得后脊梁发冷!”他灌了口酒,压了压心头的烦闷和一丝莫名的寒意,“还有卢植那帮子清流酸儒,整日里盯着老子!王甫那老阉竖倒了,他们就以为能骑到老子头上了?做梦!”
“车骑将军所言极是。”另一侧,一个身材矮胖、面团团如富家翁的中年人接口道,此人是南阳大豪强张咨。他脸上堆着笑,眼中却精光闪烁,像只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卢植那些人,仗着陛下信重,处处与吾等为难。盐铁之利,他们想收回去;屯田之膏腴,他们想分给泥腿子!如今连将军为国举贤,安排个自家人护卫宫禁,他们都要跳出来咬一口!这是要断吾等的财路,绝吾等的根基啊!”
“不错!”一个满脸横肉、武将打扮的汉子瓮声附和,他是何进的心腹家将吴匡。“那小皇帝,还有他身边那群酸丁,摆明了是没把将军您放在眼里!将军手握北军五营精兵,拱卫京畭(ji),劳苦功高!他刘宏小儿能坐稳龙椅,靠的是谁?还不是将军您!如今倒好,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依末将看,就该给那小皇帝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知道,这洛阳城,到底是谁说了算!”
“对!给他点颜色看看!”
“何苗兄弟进羽林,名正言顺!陛下凭什么阻拦?”
“定是卢植那老匹夫从中作梗!”
水榭内顿时响起一片鼓噪之声,在座的豪强、依附何进的官吏,脸上都涌起戾气。酒意和利益受损的怨愤交织,让他们的胆气也壮了起来。
何进听着这些鼓噪,眼中凶光闪烁,胸中一股暴戾之气横冲直撞。吴匡那句“这洛阳城谁说了算”,更是像火星子一样溅落在他心头那堆干柴上。他猛地一拍食案,震得杯盘碗盏叮当乱跳,低吼道:“都给老子闭嘴!”
鼓噪声戛然而止。众人都看向何进。
何进喘着粗气,那双被酒意和野心烧红的眼睛,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身边一个一直沉默不语、面容阴鸷的黑袍文士身上。此人名唤张津,为何进幕中谋主,心思最为阴沉。
“张先生,”何进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猛兽扑食前的危险气息,“依你之见?难道就这么算了?让那小皇帝和卢植,骑在老子头上拉屎?”
张津抬起眼皮,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没有丝毫醉意,只有冰冷的算计。他慢悠悠地放下酒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酒气:“将军稍安勿躁。陛下年少气盛,又有卢植等人在侧蛊惑,一时行差踏错,也是有的。贵人受些委屈,将军面上无光,这口气,自然要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屏息凝神的面孔,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但如何出这口气,却要讲究章法。陛下毕竟是天子,名分大义在其手。强逼硬顶,非但于事无补,反落人口实,授卢植等人以柄。吾观陛下,非昏聩之主,其隐忍、其手段……将军当深有体会。”
何进想起德阳殿地震时小皇帝冷静的调兵,想起他诛杀王甫党羽时的狠辣,心头那股燥热被浇熄了几分,眉头紧紧皱起:“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忍了这口鸟气?”
“忍?自然不能。”张津轻轻摇头,手指在桌案上缓缓画着无形的图案,“陛下申饬贵人,打的是后宫干政的旗号。吾等便在这‘政’字上做文章。陛下如今倚重的,无非是皇甫嵩的兵,卢植的政,还有那帮子寒门士子的所谓‘新政’。”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皇甫嵩远在并州防备鲜卑,鞭长莫及。卢植和新政……哼!屯田动了世家豪强的地,盐铁专营断了商贾的财路,重用寒门更是挖了士族的根!将军可知,这洛阳城外,恨卢植入骨,对新政咬牙切齿者,何其多也?”
张津阴冷的目光扫过在座的豪强代表张咨等人,他们眼中立刻流露出深切的怨毒和共鸣。
“将军只需稍稍……”张津做了个隐晦的手势,“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让那些失去田地的流民,那些断了财路的商贾,那些被寒门挤占了位置的士族子弟……让他们的怨气,他们的怒火,都冲着卢植,冲着新政,冲着他刘宏小儿去!到那时,陛下焦头烂额,自顾不暇,朝堂之上,除了倚重将军您这国之柱石、勋戚之首,他还能靠谁?羽林军?哼,届时,还不是将军您想安插谁,就安插谁?”
水榭内一片死寂,只闻粗重的呼吸声。烛火在张津阴鸷的脸上跳动,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如同择人而噬的恶鬼。
何进眼中的凶光慢慢沉淀下去,转化为一种更深的、更贪婪的算计。他猛地一拍大腿,震得食案又是一晃,哈哈大笑道:“好!张先生此言,深得吾心!哈哈!烧!给老子狠狠地烧!烧得那小皇帝坐不稳龙椅!烧得卢植那老匹夫灰头土脸!”他抓起金樽,狠狠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胡须淋漓而下,“只要老子握住了北军,再让这洛阳城内外乱起来……嘿嘿,到时候,是龙是蛇,都得在老子面前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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