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既给了北军台阶下(只惩处失职吏员,不涉及更高层),又完美解释了羽林卫为何越权(事急从权,奉旨行事),更将事件的定性牢牢控制在“意外事故”和“渎职”层面,避免了直接指向宦官集团的惊天阴谋。
门外的骚动渐渐平息下来,大多数人接受了这个“合理”的解释,开始议论纷纷,谴责那些该死的渎职狱吏。
王大人脸色变幻了几下,最终也只能拱了拱手:“既是陛下旨意,又有桓太医作证,本官…无话可说。只望尽快平息事端,厘清责任。”他知道,今天这亏,北军是吃定了,再纠缠下去,自己也讨不到好。
“这是自然。”桓典和李信同时拱手回礼。
一场潜在的激烈冲突,就这样被桓典一番滴水不漏的“巧言”暂时化解于无形。
狱门重新缓缓关闭,但守卫已经换成了羽林卫的人。那些原本的北寺狱吏,尤其是厨房相关人员和那个倒霉的、被当作“毁灭证据”典型抓起来的伙夫(他或许只是想去倒掉馊饭),都被羽林卫押走,等待他们的将是严惩,以儆效尤。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飞向皇宫的各个角落。
“听说了吗?北寺狱那帮杀才,自己吃的油光水滑,却给囚犯吃霉米烂肉!吃倒了一大片!” “啧啧,真是丧良心!活该被羽林卫抓!” “陛下仁德啊,还特意派太医去救那些囚犯…” “可不是嘛!要不是羽林卫发现得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舆论几乎一边倒地倾向于皇帝和羽林卫,对北寺狱的腐败管理口诛笔伐。那惊心动魄的投毒阴谋,就这样被巧妙地掩盖在了“管理不善”、“吏员渎职”的帷幕之下。
然而,真正的高层和有心之人,却都能从这“完美”的解释中,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南宫,清凉殿。
刘宏听着李信的详细禀报,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桓典做得很好。随机应变,言辞得当,既保全了朕的仁名,又抓住了实质,还堵住了北军的嘴。”他轻轻叩着桌面,“‘霉变中毒’…这个借口找得很好。曹节那边,想必也能‘体会’到朕的‘良苦用心’。”
李信笑道:“陛下圣明。经此一事,北寺狱已在我等控制之下。那些被救下的囚犯,对陛下感恩戴德。曹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其党羽更是人心惶惶。”
“嗯。”刘宏点点头,目光幽深,“刀子,已经递到他手里了。就看他自己,是要断腕求生,还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曹节现在面临一个选择:是乖乖接受北寺狱易手、损失一部分势力的结果,默认这次失败?还是不甘心,要狗急跳墙,进行更疯狂的反扑?
北宫之中,曹节在听完心腹老宦官带着哭腔的、关于桓典那番“霉变中毒”说辞的禀报后,沉默了许久。
突然,他猛地一挥袖,将榻边小几上的茶盏香炉统统扫落在地!
“哐当!噼里啪啦——”
瓷器碎裂声刺耳无比。
“霉变中毒?!好一个霉变中毒!哈哈哈哈!”曹节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怨毒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刘宏!小竖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怎么会不明白?这哪里是什么掩盖?这分明是打完了左脸,又把右脸伸过来,问他打不打!是极致的羞辱和挑衅!
对方不仅破坏了他的计划,救下了人证,夺走了北寺狱的控制权,还用一个如此拙劣却又无法反驳的借口,将他的狠毒阴谋轻飘飘地掩盖过去,让他吃了天大的亏却连喊冤都不能!
这种被完全看透、被肆意拿捏的感觉,比直接的刀剑相加更让他感到恐惧和疯狂!
老宦官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曹公息怒!息怒啊!”
曹节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双眼血红,如同困兽。
息怒?如何息怒?
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悬崖边上。退一步,可能是万丈深渊;进一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股极其凶戾的、破釜沉舟的狠劲,猛地从他心底窜起。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南宫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刘宏…这是你逼我的…这是你逼我的!”
真相被巧言掩盖,但仇恨与杀机,却如同被压抑的火山,在更深的地底,疯狂地积聚着力量,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宫城依旧巍峨,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平静的表面之下,正在酝酿着一场更加可怕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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