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领命而去,着手在太学的舆论战场上布局反击。然而,刘宏深知,舆论固然重要,但真金白银更是支撑一场战争的硬道理。北伐如同一头贪婪的巨兽,每一天都在吞噬着海量的资源。皇甫嵩整军需要赏银以激励士气;陈墨的军工革新需要采购原料、支付匠作酬劳;而大军一旦开拔,粮草转运、民夫征调、沿途补给,每一项都是天文数字。
大司农(掌管国家财政)的府库,早已在连年的天灾、边患以及此前官场的层层盘剥下变得捉襟见肘。卢植虽然竭尽全力,甚至动用了部分皇帝内帑和抄没王甫家的财产,但对于一场举国之战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加税?且不说时间上来不及,在眼下流言四起、民心浮动的时刻,加税无异于火上浇油,正好坐实了“穷兵黩武、苛政虐民”的指责。
财政的困境,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扼住了北伐的咽喉,也让温室殿内的气氛日益凝重。刘宏面前摊开的,是大司农寺呈报上来的最新库藏清册,那上面寥寥无几的数字,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雄心。
“难道……真要向那些世家豪强低头,任由他们开出条件?”一个念头在刘宏脑中闪过,随即被他坚决否定。与虎谋皮,后患无穷。一旦让这些势力以财力介入北伐,他们必将以此为筹码,伸手军权,干涉朝政,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必须另辟蹊径!
他闭目凝神,灵魂深处那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开始飞速搜索可用的知识。银行贷款?不存在。增发货币?技术不足且会导致恶性通胀。向富商巨贾“劝捐”?与向世家妥协无异,且效率低下……
忽然,一个金融工具的名字划过他的脑海——国债!
国家以其信用为担保,向民间募集资金,约定时限,支付利息!这不仅能快速筹集巨额资金,更能将国家的命运与民间资本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尤其是那些拥有大量财富却缺乏政治地位的商人,这或许是一个将他们拉拢到国家一边的机会!
思路一旦打开,细节便迅速完善起来。如何命名以避免“债”字带来的负面联想?如何设定利息使之具有吸引力又不至于负担过重?如何确保兑付以维持国家信用?最关键的是,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如何让民众相信皇帝会还钱?
一个大胆的构想逐渐成型。
“传大司农周忠,即刻见驾!”刘宏睁开眼,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知道,这个超越时代的概念,必将引来最激烈的反对,他需要先说服掌管钱袋子的最高官员。
二
不久,年近六旬,须发花白,面容古板的大司农周忠,急匆匆地赶到了温室殿。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色,显然也在为钱粮之事焦头烂额。
“老臣周忠,参见陛下。”
“周爱卿平身。”刘宏没有绕圈子,直接指向问题的核心,“北伐在即,粮饷军资缺口巨大,国库空虚,爱卿可有良策以解燃眉之急?”
周忠苦笑一声,躬身道:“回陛下,老臣与卢尚书连日核算,即便加上内帑支持及抄没之资,缺口仍如深渊。若要快速筹措,唯有……唯有加征算缗(财产税),或向各州郡摊派,然则……”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这两条路在眼下都走不通。
刘宏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的难处,随即话锋一转:“若有一法,可不加赋税,不向州郡摊派,便能向民间募集巨资,爱卿以为如何?”
周忠一愣,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不加赋税,不摊派,便能募集巨资?陛下……莫非是欲行‘纳粟拜爵’之事?”他指的是历史上用粮食或钱财换取爵位的做法。
“非也。”刘宏摇头,“朕所言,并非卖官鬻爵,而是国家向民间‘借贷’。”
“借贷?”周忠更加迷惑了,“陛下乃天子,富有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来天子向臣民借贷之理?此……此亘古未有啊!”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惊愕和不解,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正因为亘古未有,或可一试。”刘宏平静地说道,“朕将其命名为‘北伐胜利债券’。”
“债券?”周忠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正是。”刘宏开始详细解释他的构想,“以此债券为凭据,面向洛阳及天下富商、大户募集钱粮。朝廷承诺,以此债券募集之资金,专款专用,全部用于北伐军需。待北伐功成,朝廷将以缴获之战利品及后续边贸之利,连本带利,偿还认购者!”
他观察着周忠剧变的脸色,继续道:“为示朝廷信用,朕之内帑,将率先认购一百万钱!并以此内帑,作为此次债券兑付之最终担保!认购者,非但是资助王师,更是与国同利!北伐胜,则他们投入之资金增值;国家强,则他们的财富亦更安稳!”
周忠听完,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先是涨红,随即又变得苍白。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颤抖:“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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