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刘宏一锤定音,“着即成立均输平准署,秩比二千石,直属尚书台。擢糜竺为均输平准令,总署事务!赐铜印黑绶,即日上任!”
旨意一下,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当糜竺穿着一身崭新的官袍,手持诏书和印信,走进位于洛阳东市的均输平准署临时衙署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复杂的目光——有好奇,有审视,有鄙夷,更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这衙署原是某位获罪官员的别业,稍加改建而成。院内,几十名由卢植从各部抽调来的低级官吏和算学博士已经等候在此,他们看着这位以商人身份一步登天的顶头上司,眼神中充满了疑虑。
糜竺并未多言,他只是平静地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走到院中摆放的一张巨大的案几前。案几上,铺开着一张巨大的麻纸,上面已经用炭笔勾勒出洛阳及周边地区的简略地图。
“诸位,”糜竺开口了,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蒙陛下信重,委以此任。竺,一商贾耳,本不敢当此大任。然,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今日起,我等便同舟共济,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解难。”
他拿起一支细毫笔,蘸了朱砂,在地图上的几个关键位置画上圆圈。“洛阳米价,自去岁底便开始异常波动。据我所知,目前市面上七成以上的粮粟,掌控在三个大粮商手中。”他点了点三个圆圈,“城西‘永丰仓’的卫氏,城南‘广储号’的吴氏,以及……背后有颍川某些大族影子的‘通济栈’。”
此言一出,下面的官吏们微微骚动。这些信息,他们这些在京城混迹多年的老吏都未必清楚,这位新来的糜令君,竟似了如指掌。
“卫氏倚仗宫中有人,囤积居奇,手段最为酷烈;吴氏与漕运帮派关系密切,控制来路;通济栈背景最深,行事也最为隐秘。”糜竺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生意,“他们三家看似竞争,实则早已默契,共同抬价。如今陛下北伐成功,北疆安定,流民返乡在即,春耕亦将开始,他们料定官府需粮甚急,故而敢于将价格抬到如此离谱之境。”
一名年轻的算学博士忍不住问道:“令君既知根底,我等该如何应对?若强行压价,只怕他们联合抵制,闭仓不售,届时洛阳断粮,恐生大乱啊!”
糜竺看了他一眼,赞许地点点头:“问得好。所以,我们不能硬来。”他放下朱笔,双手按在案几边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起来,“我们的优势在于两点:第一,我们是官署,代表朝廷,有陛下支持,有大义名分;第二,我们有钱,有陛下特批的内帑和部分抄没的赃款作为本金。”
他直起身,开始下达指令,语速快而清晰:“第一队,立刻持我手令,前往洛水码头,封锁所有私人粮船,查验货品、税单,凡有不合规者,一律暂扣!记住,是依律查验,态度要强硬,但手续要齐全,不给人口实!”
“第二队,持均输平准署公文,前往京兆尹府及河南尹府,请求协同,严格控制洛阳各城门,对运粮入城的车辆进行登记造册,尤其是那三家粮商的运粮队,重点关照!”
“第三队,随我前往西市,我们均输平准署,今日要开张营业了!”
命令一条条发出,清晰明确,原本还有些茫然的官吏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行动起来。糜竺则带着一队人,押着十几辆满载着铜钱和空麻袋的牛车,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洛阳西市。
西市人声鼎沸,但粮食交易区却显得颇为诡异。几家大粮店门前冷清,标出的价格高得吓人,而一些小粮铺早已无粮可卖,店主愁眉苦脸。大量市民聚集在街口,望着那高悬的价牌,脸上满是绝望和愤怒。
糜竺的到来,立刻引起了轰动。他命人在市署旁边的空地上,直接搭起一个简易的木台,挂上“均输平准署平价售粮点”的横幅。然后,他让人将一袋袋粟米扛上来,堆成小山。
“诸位洛阳父老!”糜竺站上木台,声音清越,传遍四周,“奉皇帝陛下诏令,设立均输平准署,平抑物价,惠及民生!自今日起,此处售粮,斗粟四十钱!”
四十钱!
这个价格虽然比正常年份略高,但相比之前的一百多钱,简直是天壤之别!人群瞬间沸腾了,人们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真的只要四十钱?”
“官家说话算数吗?”
“不会是陈年坏米吧?”
面对质疑,糜竺亲自解开一个麻袋,抓起一把金黄饱满的粟米,展示给众人看:“皆是今年新收的河北良粟!童叟无欺!每人限购三斗,以防囤积!排队购买,维持秩序!”
廉价的官粮一出,那几家大粮商坐不住了。卫氏粮店的掌柜很快派人混在人群中打探,确认官粮质量上乘,价格低廉,并非虚张声势。他急忙派人去向背后的东家报信。
接下来的几天,洛阳的粮市上演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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