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奎的目光扫过水面,二十多条飞剪船正整齐地列在锚地,船身狭长,桅杆如林,帆布收得一丝不苟,黑沉沉的船身倒映在水里,竟真像一队肃立的士兵,透着股不动声色的威严。红丝带还在风里飘着,而这片隐秘的内海,此刻正敞开胸怀,迎接他们这些大海的孩子。
本廷克岛的营地藏在树林与滩涂之间,木栅栏歪歪扭扭地圈着几十间草顶木屋,炊烟混着海风的咸气,在低空凝成一片朦胧的灰。牛野跟着陈老豆穿过喧闹的人群,脚边是晾晒的渔网和散落的贝壳,男人们赤着膊修补船板,女人们蹲在陶罐旁捶打海菜,孩子们举着贝壳在泥地上追逐,闹哄哄的声响里,只有人群后方那片角落透着种不同的安静。
陈阿发就坐在那里,背靠着一棵老榕树的粗干。他穿件洗得发白的靛蓝短褂,独眼里的光很淡,像蒙着层雾,另一只眼窝陷成个深色的洞,周围的皮肤皱巴巴地揪着。脸上那道刀疤从眉骨斜劈到下颌,阴天时大概会泛着青,此刻被日头晒得发红,倒像是条凝固的血痕。他手里转着根磨得光滑的木烟斗,不看谁,也不说话,若不是陈老豆特意指认,牛野当真会把他当成块与树影相融的石头。
“这是牛野,刚到的。”陈老豆嗓门洪亮,“阿发,自己人。”
陈阿发抬了抬独眼,目光在牛野脸上落了一瞬,又垂下去,喉结动了动,算是应了。烟斗转得更快些,火星明灭间,只看见他刀疤旁的肌肉抽了抽,算是点过头。
往高处的小村落走时,牛野回头望了一眼,陈阿发仍坐在树下,身影被榕树的浓荫遮了大半,只剩那只独眼偶尔反射一点天光,像藏在暗处的礁石。
进入村子才发现,这里住的全是妈祖军,众人居然在小村子的后面建造新的住房,人群都在和牛野打招呼,脸上都是笑容。
陈老豆住的院子用竹篱笆围着,几间木屋挨得很近,屋檐下挂着风干的鱼干。众人在院里的石板地上坐下,李海和林老搬来木凳,有人提来陶罐倒出水,陶碗碰撞的脆响里,陈老豆接过林老递过来的柴火,点燃自己的烟杆。
“陈阿发是最好的海盗!”,陈老豆第一句话就把端起水杯的牛野惊到了。
老豆笑了笑,“不要吃惊,海盗分很多种,其中一种是好的!”
“帮我解释一下,什么是好的海盗?”,牛野确实不明白。
“只抢为富不仁,从不滥杀无辜”,老豆说的很简洁。
牛野敏锐的察觉到陈老豆有话要说,他看着老豆,也不多言语。
“陈阿发要加入我们,你同意吗?”,终于老豆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牛野点了点头,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陈老豆见过的人比他多得多,他相信老豆的眼睛。
众人见他没有反对,都露出了笑容。
李海笑着说:“你不问问为啥?”
牛野摇摇头,说道:“我相信老豆!”
老豆也笑了,“陈阿发在这片海里折腾了三十年,他了解这片海。而且他恨英国人,他的一个孩子死在英国海军的枪下。”
原来,“礁石”也有复杂的情感。
“什么时候动手?”,牛野真正关心的是这个,他总觉得时间拖的越久,英国人动手的可能性越大!
陈老豆吐出一口仙气,慢慢说道,“明天,陈阿发先带我们去马尔代夫苏丹国,那里的国王被英国人威胁,他会是我们在印度洋的支点!”
牛野说道:“英国佬是不是威胁,要么经济封锁,或者军舰绕岛,再不然就是增加关税?”
众人吃惊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牛野微微一笑:“没什么好奇怪的,西洋人的老套路,永远是这些。”
然后,牛野突然说道:“我想搞一个人过来,但是他又不想来,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李海哈哈大笑,他知道牛野要搞谁,“那个姚大人,对吗?”
陈老豆笑了,这货是他搞去澳洲的,上次在铁矿港还见过一面,还是那么油皮,外加滑头。
然后,陈老豆突然问牛野:“澳洲自治领管理中心,到底谁做主?”
牛野想了想,他发现好像,其实,应该,是自己。
他猛地明白了,“老子是姚耀祖的上司的上司,这货归自己管啊!这算怎么回事,这货居然敢忤逆上司的上司,好胆!”
第二天,二十五条飞剪战船,离开本廷克岛,向着烟雨中的印度洋杨帆启航。
看到海面上劈波斩浪的二十五条船,十条挂着西班牙国旗,十条挂着挂荷兰国旗,五条挂着美国国旗。到此,“名不正“的联合国军正式成立。
他们从安达曼群岛的北面穿越,沿着大陆的海岸线,向着西南边的孟加拉湾航行。
这群货,为了给马尔代夫的国王带一点见面礼,也为了提高猎杀效率,他们将二十五艘战船,分拆为五个小队,每个小队五条船。队长分别是陈老豆,陈阿发,李海,林老和赵大。
按照约定,所有船只三个月后在马尔代夫集合。
这群善良的海盗,开启了一个极其高效的商船猎杀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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