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风暴虽未直接降临江南,但那无形的压力已如浓云般笼罩在苏喆心头。沈墨遭遇投毒、据点被端,意味着他在京城经营数年、赖以传递信息和维系部分朝堂关系的网络遭到了重创。这如同断了他一臂,不仅让他对京中动向的感知变得迟钝,更预示着皇后或其他对手已然将他视为必须严密防范、甚至要提前剪除的威胁。
苏喆写给皇后的那封“报捷”兼“表忠心”的密奏,如同石沉大海,许久未有回音。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令人不安的信号。皇后是在权衡?还是在酝酿着什么?
江南的局面,在表面的平静下,也潜藏着新的波澜。
“漕运新规”的推行,并非一帆风顺。雷豹虽倒,但其残余势力以及多年来依附于旧有弊政生存的既得利益者,并未完全清除。他们不敢明着对抗钦差和巡抚衙门的联合告示,却采用各种方式软抵抗:或是故意拖延公文流转,或是在执行新规时吹毛求疵、变相增加手续,或是散布流言,声称新规过于严苛,将导致漕运成本大增,最终还是会转嫁到粮价和商税上,苦的还是百姓。
潘世琛在这过程中,扮演了一个极其暧昧的角色。他明面上对苏喆和新规表示支持,甚至几次在公开场合赞扬安郡王“革除积弊,功在千秋”,但暗地里,却对下属的一些阳奉阴违行为睁只眼闭只眼,甚至可能暗中纵容。他需要借此显示自己仍对漕运系统拥有影响力,同时也是一种对苏喆无声的反击和试探——看你安郡王,到底能把手伸多长,又能坚持多久。
这一日,苏喆召见了布政使刘明远和已然成为他麾下干将的丹阳县令赵德明。
驿馆书房内,炭火噼啪。苏喆依旧裹着狐裘,脸色在火光映照下略显晦暗,但眼神却锐利如常。
“新规推行,阻力不小吧?”苏喆开门见山。
刘明远叹了口气,拱手道:“王爷明鉴。章程是好的,底下人也确实收敛了许多,不敢再如以往那般明目张胆。只是……积习难改,加之一些胥吏故意刁难,许多事情办起来,反倒比以往更慢、更繁琐了。长此以往,恐失民心啊。”
赵德明也补充道:“下官在丹阳深有体会。以往虽有不法,但流程熟稔,如今事事需按新章程,下面的人不熟悉,或是心存抵触,效率确实低下。已有粮户抱怨,缴纳漕粮耗时更久了。”
苏喆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知道,这是改革必然经历的阵痛。打破旧有的、哪怕是不合理的利益格局,建立新的秩序,总会遇到反弹。
“效率低下,是因为不熟悉,还是因为不想熟悉?”苏喆淡淡问道,“是因为新规本身繁琐,还是因为执行的人心怀鬼胎,故意将其复杂化?”
刘明远和赵德明对视一眼,皆默然。他们心中自然清楚,后者占了很大因素。
“潘总督近日,似乎颇为‘操劳’?”苏喆话锋一转,提到了潘世琛。
刘明远斟酌着词句:“潘总督……确实多次召集漕运衙门属官,研讨新规细则,要求下属务必‘深刻领会’,‘严格执行’。” 他这话说得含蓄,但苏喆明白,潘世琛这是在利用“研讨”和“要求”的过程,变相地拖延和干扰新规的落地。
苏喆嘴角勾起一丝冷意。他早知道潘世琛不会甘心。
“既然潘总督如此‘热心’,那我们就帮他一把。”苏喆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刘大人,由布政使司出面,组织一次对新规执行情况的‘巡查评比’。抽调各州县精通漕务、且风评较好的官员,组成巡查组,交叉互查。重点核查漕粮验收是否合规、耗羡征收是否超标、漕船放行是否及时、以及……有无胥吏故意刁难、变相勒索的情况。”
他顿了顿,继续道:“将巡查结果,与各州县漕运相关官吏的年底考成直接挂钩!执行得力、百姓口碑佳者,优叙!阳奉阴违、甚至暗中阻挠者,严参不贷!本王会请钱巡抚一同联署行文。”
这一招极其厉害。交叉互查可以打破地方保护主义和潘世琛可能设置的障碍;与考成挂钩,则直接抓住了官员们的命脉;拉上巡抚钱文渊,则赋予了此次巡查更高的权威,让潘世琛难以公然反对。
刘明远眼睛一亮:“王爷此策大妙!下官回去便着手准备!”
“还有,”苏喆看向赵德明,“赵县令,你在丹阳试行新规,感触最深。可将试行过程中遇到的困难、胥吏常用的推诿手段、以及你认为可行的改进建议,详细写成条陈,呈送刘大人,作为巡查和日后修订章程的参考。你要做个表率,让其他人看看,真心办事的人,本王绝不会亏待。”
“下官遵命!定当竭尽全力!”赵德明激动道,这是王爷对他的信任和重用。
送走二人,苏喆独自沉思。应对江南内部的阻力,他尚有办法。但京城那边的压力,却让他如芒在背。沈墨网络受损,让他失去了重要的信息来源和朝堂奥援。他必须尽快重建,或者找到替代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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