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咱们别带他回去了,就把他扔在这儿!夜里有野狗出没,让他被野狗啃了,才解我心头之恨!”
素衣女子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转身利落翻身上马。清冷的声音随着晚风飘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漠:“走了,别跟一个将死之人浪费时间。”
几个随从也纷纷翻身上马,急促的马蹄声再次响起,扬起漫天尘土,将趴在地上的陆云许彻底笼罩。
何嘉琪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朝着他狠狠吐了口唾沫,唾沫落在离他脸颊不远的泥土里,溅起细小的泥点,他脸上满是得意的嚣张,像是打赢了一场天大的胜仗。
马蹄声渐渐远去,尘土慢慢落定,只留下陆云许趴在冰冷的土路上,左手腕传来钻心的剧痛,胸口的伤也在隐隐作痛,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模糊,可他依旧死死睁着眼,望着那对姐弟离去的方向,眼底的火焰,从未熄灭。
等马蹄声彻底远去,消散在暮色里,周围的农夫们才敢试探着慢慢靠近,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有个心软的中年农夫蹲下身,伸出粗糙的手想扶陆云许起来,指尖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他轻轻推开 ——
力道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不愿在人前显露半分狼狈。
他依旧趴在冰冷的土路上,侧脸贴着凉凉的泥土,视线死死盯着不远处被踩烂的草药和麦饼。
干枯的草药叶片碎成了渣,混着尘土和血渍,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那两个曾经温热香甜的麦饼,此刻成了一滩黏糊糊的烂泥,金黄的饼渣嵌在泥里,像一道刺目的伤疤。
胸口的剧痛和腕骨的钻心疼痛交织在一起,像两张网死死裹住他,可这点痛,却远不及心里翻涌的憋屈与不甘 ——
他明明是为了保护那些淳朴的百姓,却落得断骨受辱的下场;
明明身处这片与修行界隔绝的陌生凡境,却还要被沾染浊意的修士肆意欺凌,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夕阳早已彻底沉入山后,天色像被墨汁浸染,一点点暗了下来。
晚风裹着深秋的冷意,吹过土路,掀起他破烂的黑袍下摆,冻得他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伤口处的疼痛也愈发清晰。
远处的破庙在暮色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像一头蛰伏的野兽,静静矗立在那里。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倒下。
玉泉山的泉水还在等着他,那是目前唯一能让他恢复力量的希望;
青溪镇居民的善意还在支撑着他,老人的草药、小姑娘的麦饼、妇人的粥碗,那些温热的记忆像一团火,在心底灼灼燃烧,不容许他就此放弃。
哪怕断了腕骨,哪怕丹田被封,哪怕浑身是伤,他也要爬去玉泉山,也要找回属于自己的力量。
总有一天,他会回来。
会让何嘉琪,让那个素衣女子,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会让他们知道,凡境的百姓不是可以随意践踏的蝼蚁,失去灵力的修士,也绝非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缓缓动了动完好的右手,指尖抠进泥土里,借着那点微薄的支撑力,一点点抬起上半身。
额头的汗水和血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泥土里,晕开小小的湿痕。
视线虽因剧痛有些模糊,可眼底的光芒却愈发坚定,像暗夜里不肯熄灭的星火,在这片荒凉的土路上,燃起了不屈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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