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裹着第十一城的寒气,像浸了冰的棉絮,往人骨头缝里钻。
废弃驿站的木门烂了半扇,在风里 “吱呀 —— 吱呀 ——” 地晃,木轴磨得发涩,声响在静夜里格外清楚,却刚好盖过士兵们的脚步声。
杨文提着火把走在最前,火光在他的眼镜片上跳,映出两点细碎的亮,也照亮了地面的青石板 ——
最中间那块比周围的略凸,边缘有道指甲宽的缝,缝里嵌着点千年未散的土,正是图纸上标红的入口。
老张和二十名士兵跟在后面,铁铲攥得太紧,指节泛白,连呼吸都放得轻,怕一喘气就惊动城外的燕云军。
有个士兵的靴子蹭到石子,“嗒” 的一声,他立刻僵住,直到杨文回头比了个 “没事” 的手势,才敢继续挪步,后背都惊出了汗。
“小心,石板是空的。”
杨文蹲下身,膝盖压得旧军装 “窸窣” 响。他掏出青铜考古铲,铲头的铜绿在火光下泛着冷光,顺着石板缝隙慢慢插进去 ——
铲尖触到机关的瞬间,他手腕微微一拧,“咔嗒” 一声轻响,像咬碎了一颗冻硬的麦饼,青石板应声翘开一道缝。
潮湿的泥土气混着千年的沉郁扑面而来,还带着点青玄石特有的凉腥。
杨文示意两个壮实的士兵过来,三人合力抬石板 ——
石板比看着沉,磨得掌心发烫,“咚” 地放在旁边的土堆上,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火把往下探,光顺着通道壁滑下去,能看见青玄石的冷光,像铺了一路的碎冰。
“我先下。”
杨文接过绳索,一端系在驿站的老木柱上,打了个结实的水手结 ——
这是他考古时学的,比普通绳结牢三倍。
绳索缠在腰间,勒得旧伤有点疼,他握着火把纵身跳下,脚落地时踩在软土上,没发出声响。
通道高刚好够他直腰,宽能容两人并排走,青玄石砌的壁面平整得像磨过,火光掠过处,壁上的刻痕露出来:
有的是箭头,指向深处;
有的是数字,“三”、“五”、“十” 刻得深,边缘都被岁月磨圆了。
“下来吧,安全。”
他的声音从下方飘上来,带着通道里特有的回响。
士兵们顺着绳索依次跳,火把的光在通道里连成一串,像条发光的长蛇。
老张跳下来时,顺手摸了摸青玄石壁,冰凉的触感从指腹传过来,指腹划过那些千年刻痕,糙手蹭着石壁的纹路,忍不住叹气:
“祖先真是把心都操到了,方向、里程标得清清楚楚,这比咱们现在的地图还贴心!”
杨文边走边用火把照路,指尖拂过壁上的 “三” 字:
“这‘三’是三里,再走这么远,就是第一个补给点。千年前商队走这条道,怕有人迷路、断粮,就刻了这些记号,沿途还设了存粮的石室 —— 他们走商路求平安,留这些,也是给后来人留条后路。”
他的眼镜片沾了点水汽,抬手擦了擦,火光映着他眼底的敬。
“这些刻痕,不是符号,是活下来的法子。”
走了约半个时辰,前方的通道突然窄了,一堆灰褐色的落石堵在路中间,石缝里长着薄薄的绿苔,是早年地震塌的。
“停!别硬搬!”
杨文快步上前,火把凑近石堆,光扫过侧面时,他眼睛一亮 ——
一道仅容一人过的窄缝藏在石堆后,缝边的石壁上,刻着个指甲盖大的 “商” 字图腾,歪歪扭扭的,却和图纸上的一模一样。
“看这儿,是应急侧门。”
他侧身先钻过去,动作有点笨拙,后背蹭到石壁,带下来点碎苔。
年轻士兵跟着钻时,惊叹得差点出声:
“祖先连遇着落石该怎么走都想到了!”
侧门通道虽窄,地面却铺得平,青石板一块接一块,显然是特意凿的。
再走一里地,前方突然亮堂了些 ——
一道厚重的石门立在那儿,青玄石的门面上,刻着个苍劲的 “丰” 字,笔锋都没磨平。
杨文掏出图纸,对着石门上的凹槽比对,然后把考古铲的尖刃插进去,轻轻一转 ——
“咔嗒”“咔嗒”,机关转动的声响在通道里格外清晰,石门缓缓向两侧开,一股带着谷物清香的气息涌出来,瞬间压过了通道里的土腥。
门后是间十丈宽的石室,青玄石墙上嵌着通风口,新鲜空气顺着风口流进来,带着地面的霜气,石室里半点不潮,也没有霉味。
中央的地面上,数十个陶罐整齐堆成两排,陶罐口封着厚厚的蜡,蜡层裂了细纹,却依旧完好,像给陶罐戴了顶硬壳帽。
“快!看看!”
老张激动得声音发颤,大步冲过去,刀鞘都撞在了陶罐上,忙收住脚,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撬蜡封。
蜡层硬得像石头,匕首撬了好几下才裂开,蜡层下是油纸,掀开油纸的瞬间,麦香扑了满脸 ——
陶罐里装满了深褐色的麦饼,捏起来硬邦邦的,却不碎,凑近闻,是纯正的麦香,千年过去,半点霉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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