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张梁也站起身,替他洗净毛笔。
兄弟二人走出书房,夜风微凉,吹得人精神一震。
“三郎。”张角在院子中停下脚步,望向天上几颗闪烁的星星,“安思帕此人,你怎么看?”
张梁沉吟片刻,“心怀故国,志气可嘉。但年岁尚小,略显稚嫩,有一腔热血,却无实力相衬。”
张角轻轻点头,“我这几天,见过他家长辈再做计划。”
兄弟二人各自回房。
……
魏府客房里,安思帕也还没睡。
父亲已经答应了他,明天和荀氏子弟一起前往校场观摩曲阳军队操演;只是祖父却兴致缺缺,看来是多年的流亡生涯与佛系心态,已经将热血磨灭殆尽。
“见到曲阳军队,父亲想必能坚定复国信心。”安思帕心里想着,“只是不知道,张县令要如何才能答应为安家复国。”
“算了算了,这些事让父亲去考虑就是,我一个未及冠的束发童子,操心这些做什么。”
“可是,张公子不也和自己同岁,却能为随从报仇而练兵,还能带着区区两名随从,跨越千里,往返于冀州豫州……”
“自己还是不如他太多了,不过张公子乃是能神游太虚的人,不如他也是应有之事。”
带着满怀的思绪,安思绪辗转进入了睡梦,梦里他带着安息骑兵所向披靡,身后是军容整齐的曲阳步卒。
……
荀家暂住的别院里,荀爽与三位子侄正围坐在一起,喝着茶水闲谈着来到曲阳的见闻。
“休若,你们下午在城中走动,有何感触?”
“叔父,曲阳城与咱们颖阴大不相同。”荀衍整理着措辞,“街道宽敞整洁,设有专人洒扫维持。城中还有便民车马,只需一文钱即可乘坐。先前三郎带去颖阴的那些稀奇物事,在城中几家商铺皆有售卖。”
“彧儿呢,有何见闻?”
荀彧拱手说道,“城中秩序井然,有人着新袍,也有人着旧衣。衣着虽旧,却少有补丁,行人皆神色从容、目光清亮,全无颖阴城中那般暮气沉沉之态,尽是生机勃勃之相。”
“嗯~~”荀爽点点头,“我听魏公提起,今年三月,冀州有疫,曲阳城更是收容了三万余病患,直至疫情结束,死亡人数不足三十。这曲阳官府与本地豪族,确实治理有方。”
他看向一直静坐的侄孙荀攸,“公达,你也说说。”
荀攸说道,“城中商铺林立,进出之人络绎不绝,可见城中百姓手有余钱,方能如此。县牙外有青藜与东观两家书社,书社之中人头攒动,足见此地文风之盛,不逊于我荀氏家学。”
荀衍笑着补充,“公达有所不知,这两家书社正是三郎所设。听闻钟元常与辛毗几人,明日便要前往书社与人切磋书法、术算。”
荀爽听他又提起张梁,不禁想起他那一番“庖厨之道”的说法,于是问道,“张三郎此人,你们究竟如何看?”
三人对视一眼,心知关键时刻到了!能否留在曲阳,全看荀爽的态度。
荀衍沉吟片刻后,缓缓出声,生怕说错了惹得叔父不高兴。
“张梁此子,此前曾游学至颖阴,彼时叔父并不在家中,未能一见,实在可惜!”
他稍作停顿,见荀爽没有不悦之色,才继续道,“他仅带两名随从,便不远千里,自冀州而来,足见其胆识过人。”
“他长于诗词,精于书法。家中所藏‘永’字八法字帖,叔父想必也见过,正出自他手,父亲曾言,此法足以开一派之宗。”
“父亲书房中,悬挂的那副对联,更是他心头所好,也是三郎所写。”
荀爽点点头,“‘颍水漾文澜、儒宗开端学’--那副对联我见过,文辞笔法确是不俗,我荀氏也当得起这般赞誉。”
荀衍向荀彧递了个眼色,示意弟弟跟上。
“叔父说得极是。”荀彧拱手说道,“三郎在游学途中,曾助邯郸县剿灭一支盘踞多年的匪盗。”
“起初我们也不信,但他与随从,在家学之中展露的骑射之艺,确实令人叹服!两石弓箭无虚发,骑术更是精湛。那日颖儿马匹受惊,险些坠马,正是三郎在马背上将她救下,可谓有惊无险,善莫大焉。”
荀爽好奇问道,“在马背上,如何相救?”
荀颍遇险的事情,荀绲并没有告诉他,他也是此时才知道。
“叔父有所不知,三郎为马匹研制了几样物件,名曰马镫、高桥马鞍与马蹄铁。”
“马镫古已有之,何来他所研制?!”荀爽见侄儿对张梁如此推崇,略感不悦。
“叔父容禀,三郎改制的乃是双边马镫,骑手可借马镫之力立于马背。当日正是凭此,他才能一把抄住颖儿,化险为夷。”
“嗯~~~”荀爽沉吟道,“事急从权,倒也不算违礼。那马鞍与马蹄铁又是何物?”
“高桥马鞍前鞍桥高耸,骑手可倚靠其上,骑行更为稳当;马蹄铁则以铁钉固定于马掌,可护蹄防损。”
“这马蹄铁,想必与革鞮类似。”
“叔父明鉴,二者略有不同,革鞮包裹于马蹄之外,而蹄铁则钉在马掌底部。”
“原来如此。”荀爽点点头,“可还有其他?”
荀彧示意荀攸上。
荀攸上前一步,“叔祖,张公子不光文武双全,更是涉猎农事医学。家学之中任峻与枣袛二人,便是为他而来曲阳。”
“他此前在颍川,请我等品尝曲阳新粮,风味口感俱佳。据他所说,曲阳新粮,亩产足有千斤,这也是咱们此行缘由之一。”
他稍作停顿,接着说道,“他在庄子经过,回来后预言颍川入秋必有蝗灾。后经家主传文全郡,各家协力掘卵灭蝗,捕得成蝗数万斤。如今家中使用的风扇,亦是他所研制。”
“医学之道呢?”
“三郎在颍川时,并未见过敬慈叔祖与荀豫叔父,便断言他二人身中丹毒与散毒,后经家主规劝,这才停了服丹行散。”
“原来竟是如此,”荀爽喃喃说道,“我还以为是敬慈转了性子,两父子都不服丹了!此子竟妖孽如斯!文武双全,儒道兼修,连工造农事也无所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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