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张良率先从汉系席位上起身,他今日手持的是一柄素白的羽扇,动作优雅地轻摇着,语气温和如春水,却带着洞察人心的穿透力,直指核心:“持国执政一职,关乎新政日常运转之顺畅。需德才兼备,更需精通政务,善于协调各方,平衡利害。
良以为,”他目光转向萧何,带着显而易见的推崇,“萧何先生自沛公起兵以来,总理后方,调度粮草,安抚百姓,此番更厘定权重,功绩能力,有目共睹,于政务一道,无人能出其右。乃持国执政上佳之选。”这是明确支持萧何,也符合汉系集团的根本利益。
“不然!”张良话音未落,楚席中的龙且立刻粗声反对,他霍然站起,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股沙场的悍野之气,虽不擅言辞,但态度鲜明如出鞘的刀,“天下是打下来的!是靠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持国执政若无赫赫威望,如何服众?如何震慑屑小?我看,此位非霸王莫属!”这是楚系军事力量最本能的反应,他们崇尚并信仰绝对的权威与力量,对繁琐的政务流程天然缺乏耐心。
项羽本人依旧端坐着,如山似岳,金色的甲胄在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重瞳半开半阖,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养神,又仿佛在等待,在权衡,那平静的面容下,是无人能窥探的汹涌波涛。
此时,一位原秦朝背景、以刚正不阿着称的御史大夫冯劫缓缓起身,他先向三方首领及众人团团一揖,姿态从容,然后沉声道,声音带着老吏特有的沙哑与坚定:“老夫斗胆,以为持国执政,首重‘依法’与‘公正’二字。霸王神武,天下皆知,然性情……或更适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于琐碎政务,恐非其长,亦非其愿。
萧何先生长于庶务,精于算计,然毕竟偏重一方,若掌持国执政,恐难令楚、汉之外各方全然心服。若能推举一位能超然于三方具体利益之上,严格秉持宪章精神,处事至公无私之人,或更利于新政开局之稳固,彰显宪章之权威。”
这话看似公允,立于道德与规则的制高点,实则绵里藏针,将项、萧二人都隐隐排除在外,为第三方势力或中立派别争取空间。
会场内顿时如同投入巨石的深潭,议论声“嗡”地一下炸开,支持项羽的楚系将领、支持萧何的汉系文臣、提议其他人的中立派系、以及各种附和、质疑、分析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如同鼎沸之水。
刘邦则一直没说话,身体微微后靠,眯着那双小眼睛,像最精明的商贾评估货品成色般,看看慷慨陈词的龙且,又看看不动声色的范增,再看看那位老成持重的秦大夫,手指在袖中无意识地捻动着,计算着每一种可能带来的利弊。
嬴政坐在属于“文明守护者”的独立席位上,位于大厅略微靠前的中轴位置,略高于其他席位,象征着其超然地位,但并非主宰。他始终沉默,面容平静无波,如同风暴眼中唯一宁静的礁石,任由各方暗流、言辞的利箭在他周围呼啸、撞击。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与定力,确保这场关乎未来的博弈,无论如何激烈,都不会最终脱离宪章所设定的轨道,滑向失控的深渊。
争论从清晨持续到日头偏西,厅内灯笼的光芒渐渐取代了自然光,气氛依旧僵持不下,空气中弥漫着疲惫与焦躁。范增终于再次起身,他那枯瘦的身形在灯光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当他开口时,那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沧桑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诸位,”他先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牢牢吸引过来,“持国执政之位,关乎新政开局之顺遂,关乎天下人对吾等的信心。然,过刚则易折,求全则难备。”
他先抛出一句充满智慧的古语,定了基调,然后看向项羽,“霸王乃联军统帅,威望素着,神武盖世,当为帝国大元帅,总揽军事,外御强虏,内镇不臣,此乃其实至名归,亦最能发挥其长。若强求行政首脑之位,于霸王,是扬短避长,徒增烦扰;于新政,是徒增滞涩,恐非善策。”
他先以退为进,给了项羽一个极高的、几乎无法拒绝的军事职位——“帝国大元帅”,这既安抚了楚系集团最核心的诉求(军权),也符合项羽自身的志向与长处。
项羽闻言,一直微阖的重瞳终于完全睁开,里面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他微微颔首,鼻翼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嗯”,显然对这个“大元帅”的安排,远比那个琐碎的“持国执政”更为满意。
范增话锋一转,目光落回到萧何身上,语气变得更为审慎:“萧何先生之才,在于统筹规划,理财富国,精细入微,无人能及。然首席执政之位,需应对各方错综复杂之诉求,平衡盘根错节之关系,或需更为……圆融通透、立场相对超脱之人。”他措辞委婉,但众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萧何能力虽强,但其“汉”的烙印过于鲜明,可能难以在涉及三方利益纠纷时,让所有人都感到绝对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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