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针在腕,如同袖中藏了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它冰冷、危险,是她此刻唯一能掌控的、微小的力量,也是她通向深渊的最后一步。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蚀心石带来的刺骨寒意和肺腑间翻腾的血腥气,那冰冷的空气却如同刀子,割得她喉咙生疼。
目光掠过桌上那张泛黄的古旧图谱和空了的木盒。图谱上狰狞的蛊虫图案和“引煞入体”、“逆脉封心”的字眼,如同嘲弄的烙印。这救命之物,亦是催命之符。是谁?究竟是谁将这凶险无比的东西,在她濒死之际投入院中?是敌是友?是新的陷阱,还是……某个在黑暗中注视着她挣扎的存在?
巨大的疑问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比蚀心石的寒意更令人窒息。但现在,没有时间去探寻答案。她必须活着走出这个小院,活着踏进“忘忧居”那扇门。
她踉跄着走向屋角那盆浑浊的冷水。水面倒映出一张鬼魅般的脸: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冻得发紫,干裂处渗着血丝。额发被冷汗和血污黏成一绺绺,紧贴在皮肤上。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曾经或许灵动狡黠,此刻却深陷在青黑的眼窝里,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冷焰,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最后爆出的火星。
她扯过一块破布,蘸着冰冷刺骨的水,用力擦拭脸上干涸的血迹和污垢。动作粗暴,每一次擦拭都牵动全身的痛楚,但她强忍着。冷水刺激着皮肤,短暂的冰冷后是更深的寒意渗透。她将散乱的长发草草挽起,用一根木簪固定,露出同样苍白得可怕的脖颈。最后,她勉强整理了一下被汗水、血渍和挣扎弄得皱巴巴、沾染了灰尘的粗布衣衫,让它看起来不至于太过狼狈不堪——尽管这努力在蚀心石不断散发的寒气和身体的极度虚弱面前,显得如此徒劳和可笑。
做完这一切,她扶着墙壁,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肺腑间尖锐的刺痛和蚀心石带来的冰寒侵袭,眼前阵阵发黑。身体的虚弱感如同潮水,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志。
卯时三刻的阴影,如同实质的绞索,紧紧勒住了她的咽喉。
走!必须走!
林晚夕咬紧牙关,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她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同样冰冷的院门。
门外,是一条狭窄、肮脏的背街小巷。天色依旧是那种压抑的灰白,如同劣质的裹尸布,低低地笼罩着沉睡的城池。巷子里弥漫着隔夜垃圾的酸腐气味和潮湿的霉味。寒风呜咽着穿过狭窄的巷道,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刮在脸上如同刀割,更激得蚀心石的寒意深入骨髓,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险些栽倒。
她死死抓住门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巷子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有气无力的犬吠,更衬得这黎明前的死寂如同坟墓。
忘忧居。这个名字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神经。它并不在这片贫民窟,而是在隔着两条街的另一片区域——那里白日喧嚣,夜晚则是另一种藏污纳垢的繁华。平日里这点距离对她而言不值一提,此刻却如同天堑。
迈步。左脚沉重地抬起,落下,如同踩在深陷的泥沼里。脚踝处传来撕裂般的酸痛和冰寒的麻痹。紧接着是右脚,同样的艰难。每一步,都牵扯着心口那空荡麻木处传来的沉重钝痛,每一步,蚀心石的寒意都顺着血脉疯狂流窜,试图冻结她的血液和意志。经脉里残留的灼痛和冰裂感交织,每一次肌肉的收缩都像在拉扯着布满裂纹的瓷器。
冷汗再次浸透了单薄的里衣,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带来更深的寒意。她走得极慢,身体微微佝偻着,左手下意识地按在心口蚀心石的位置,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丝虚幻的支撑。右手则紧紧收在袖中,指尖隔着衣料,死死捏着那枚淬毒的银针。冰凉的针体紧贴着腕部的皮肤,是唯一的真实,也是唯一的希望——或者说,是同归于尽的绝望。
巷子曲折幽深,仿佛没有尽头。灰白的天光吝啬地洒落,在她身后拖出一道扭曲、摇晃、虚弱不堪的影子。寒风卷着尘土和落叶,扑打在她身上,单薄的衣衫根本无法抵御这深秋清晨的凛冽,更无法抵御蚀心石那源自内部的、仿佛来自九幽的阴寒。她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每一次呼吸都带出更浓的白雾。
时间在缓慢而痛苦的跋涉中无情流逝。灰白的天色越来越亮,逐渐褪去了死气,染上一种冷漠的、毫无温度的浅蓝。远处开始有了人声,模糊的市井喧闹如同潮水般隐隐传来,宣告着新一天的开始,也宣告着卯时三刻的步步紧逼。
转过最后一个巷口,眼前豁然开阔。街道宽阔了许多,青石板铺就的路面湿漉漉的,反射着清冷的天光。两旁的店铺大多还紧闭着门板,只有零星几个卖早点的摊子支了起来,蒸腾着微弱的白色热气。早起的人们裹着厚厚的衣服,行色匆匆,偶尔投来一瞥,目光扫过林晚夕苍白如鬼、摇摇欲坠的身影,带着毫不掩饰的惊疑和嫌弃,随即又漠然地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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