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关东黑土地有个叫靠山屯的村子,村里有个杀猪匠姓王,人称王老三。此人膀大腰圆,声如洪钟,一把杀猪刀使得出神入化,十里八乡没有不认得他的。
王老三这手艺是祖传的,他家院里常年立着口大锅,底下柴火不断,水汽蒸腾。每到年关,屯子里找他杀年猪的人能从院里排到村口。王老三干活麻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猪还没叫几声就断了气。他常说:“咱这行当,讲究的是快、准、狠,让畜牲少受罪,也算积德。”
话说这一年腊月廿三,小年刚过,屯东头李瘸子家要杀年猪。李瘸子早年走山货摔断了腿,家里穷得叮当响,就指着这头养了两年的黑毛猪过个肥年。王老三提着家伙什上门,看见那猪时却皱起了眉头。
这黑毛猪不同寻常,足有三百来斤,毛色油亮,一双小眼睛竟似通人性,看见王老三也不躲不叫,只静静地盯着他。王老三心里打了个突,但转念一想,畜牲就是畜牲,再怪也是桌上肉。
绑猪、上架、白刀进红刀出,一套流程行云流水。可就在刀插进猪脖颈的瞬间,那黑毛猪突然发出一声不像猪叫的哀鸣,王老三只觉得手腕一震,杀猪刀竟“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半截刀头还插在猪脖子里,猪血喷了王老三一脸。
李瘸子吓得脸色煞白:“三、三哥,这、这是咋回事?”
王老三抹了把脸,心里也犯嘀咕。他杀猪二十年,从没遇过这种邪门事。但面上不能露怯,只摆摆手:“没事,刀使老了。”说着换了一把备用刀,总算把猪给了结了。
当晚,王老三做了个怪梦。梦里那黑毛猪化作一个黑衣老者,颈上插着半截刀,对他作揖道:“王师傅,今日你断我性命,本是天道轮回,我不怨你。但我修行八十载,今日遭此横死,怨气难消。你且记着,从今往后,莫要大笑,尤其莫要仰天大笑,切记切记!”
王老三惊醒,浑身冷汗。推开窗户一看,天刚蒙蒙亮,院里那口杀猪锅不知何时翻倒在地,锅底裂开一道缝。
自那以后,王老三总觉得脖子不得劲,像是有人时时刻刻掐着似的。他偷偷去县里看了郎中,郎中说不出所以然,只开了几贴膏药。贴了不见好,反而夜里常做噩梦,不是梦见那黑毛猪,就是梦见自己脖子上架着刀。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屯里闹秧歌。王老三被几个老哥们拉着去喝酒,几碗烧刀子下肚,把怪梦的事忘了个干净。一伙人划拳行令,热闹非凡。这时,屯里最会讲笑话的赵铁嘴说了个段子,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王老三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忽然觉得脖子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断开似的。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脖子好好的,也就没在意。
第二天早起,王老三对镜刮脸,突然发现脖子右侧多了一道细细的红线,不痛不痒,像是被最细的丝线勒过。他心里一惊,想起那个怪梦,再不敢大意。
说来也怪,自那天起,王老三的运气开始走下坡路。先是杀猪时总出小意外,不是刀滑了手,就是猪挣脱了绳子满院跑。接着是他媳妇莫名其妙病倒,吃了多少药都不见好。更邪门的是,他五岁的儿子小宝开始夜夜哭闹,说是有个“黑爷爷”在窗外看他。
王老三坐不住了,备了厚礼去三十里外青云观求见清风道长。那道长须发皆白,见了王老三,没等他开口便叹了口气:“施主,你颈上怨气凝结,已成索命纹。可是年前杀过什么不寻常的畜牲?”
王老三一五一十说了黑毛猪的事。道长捻须沉吟:“那猪怕是有些道行,虽未成气候,但怨念极深。它临死前以毕生修为化作诅咒,缠在你脖子上。平日无碍,但若你仰天大笑,颈上气脉震动,这诅咒便会应验。”
“道、道长,可有解法?”王老三冷汗直流。
清风道长摇头:“此乃死咒,无解。你唯有牢记:不可大笑,尤其不可仰头大笑。如此或可保命。若违此忌,必有大祸。”
王老三失魂落魄地回到屯里,从此像变了个人。往日豪爽的笑声没了,见人只是勉强扯扯嘴角。屯里人不知内情,只道王老三年纪大了,性子沉了。
如此过了七年。
这七年里,王老三谨小慎微,连微笑都控制着幅度。他不再杀猪,改行开了个豆腐坊,日子平淡却也安稳。只是颈上那道红线,随着年月渐长,颜色越来越深,像是用朱砂笔画上去似的。
七年后的中秋,屯里首富周老爷家办寿宴,请了戏班子来唱堂会。王老三因豆腐做得好,也被请去帮厨。宴至酣处,周老爷一时兴起,赏了每个帮工一块大洋。众人喜出望外,王老三也难得露出笑容。
这时,戏台上正唱着一出《刘海砍樵》,那丑角插科打诨,做出种种滑稽模样。满堂宾客笑得东倒西歪,王老三看着看着,一时忘了禁忌,也跟着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忽然觉得脖子痒得厉害,像是有无数小虫在爬。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听见极细微的“嘣”的一声,像是琴弦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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