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余波未平
马德海等人伏法，内务府采办处血流成河，一场震惊前朝后宫的贪墨大案看似尘埃落定。年关的喜庆气氛终于毫无阻碍地弥漫开来，祭祀、宴席如期举行，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井然有序的轨道。
但身处漩涡中心的人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碎玉轩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林潇潇却并未放松警惕。皇后在这次交锋中吃了暗亏，折损了重要臂膀，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不知下一次发难，会从何处开始。
这日，皇帝玄凌驾临碎玉轩。这是他自内务府风波后，第一次来看望林潇潇。
林潇潇依礼接驾，态度恭谨温婉，一如往常。
玄凌坐在上首，打量着殿内的陈设，简单清雅，与他处宫苑的富丽堂皇迥然不同。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林潇潇身上，看着她低眉顺目的模样，想起她在此次事件中表现出的果决与胆识（虽未明言，但他和怡亲王等人都心知肚明，耿如杞的证据从何而来），心中滋味复杂。
“近日，委屈你了。”玄凌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林潇潇心中一凛，连忙躬身：“皇上言重了。臣妾协理宫务，未能察觉内务府弊端，已有失职之过。幸得皇上明察秋毫，肃清奸佞，臣妾方能洗刷污名，何来委屈之有？”她将姿态放得极低，绝不居功。
玄凌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总是这般懂事，懂得进退。他欣赏她的聪明，却也忌惮她的聪明。
“你能如此想，很好。”玄凌淡淡道，“内务府经此整顿，需得用人。朕看你于理事上颇有章法，日后协理宫务，可更多用心。”
这话看似勉励，实则给了她更大的权限，至少在内务府整顿期间，她的话语权将大大增加。
“臣妾定当尽心竭力，为皇上分忧。”林潇潇恭顺应下。
玄凌又坐了片刻，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便起驾离开了。自始至终，他未曾提起耿如杞，未曾提起那些证据的来源，更未曾对皇后有任何表示。仿佛一切都只是按律法办事，与后宫争斗无关。
林潇潇送走皇帝，回到殿内，手心已是一片冷汗。皇帝的态度，看似维护，实则疏离。他欣赏她的能力，利用她来整顿内务府，制衡皇后，却未必喜欢她这等“惹是生非”的手段。帝心难测，可见一斑。
与此同时，景仁宫内的气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皇后称病，免了连日来的晨昏定省。她独自坐在寝殿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中翻涌的怒火与恨意，几乎要实质化。
“好一个林氏！好一个一石二鸟！”皇后咬牙切齿。林潇潇不仅借她的手除掉了马德海，整顿了内务府，还在皇帝和太后面前立了功，稳固了地位！而她，损失惨重，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娘娘，息怒啊。”周宁海战战兢兢地劝道，“留得青山在……”
“青山？”皇后冷笑一声，“本宫的青山，都快被她掘断了！马德海没了，内务府暂时落入怡亲王和林氏之手，本宫在后宫的掌控力大不如前！此仇不报，本宫何以立足！”
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林氏如今风头正劲，又有皇帝和太后隐约维护，暂时动她不得。”皇后目光阴鸷，“但她不是还有两个‘好姐妹’吗？”
周宁海一愣：“娘娘是说……甄嬛和安陵容？”
“甄嬛聪慧，家世也不弱，暂时不好动。”皇后缓缓道，“但那个安陵容……哼，小门小户，性子怯懦，不过是林氏身边的一条狗罢了。打狗，何须看主人？”
她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本宫记得，安陵容的父亲，似乎是个小小的县丞吧？好像……在任上还有些不清不楚的账目？”
周宁海立刻明白了：“娘娘的意思是……”
“去，找人递个话给都察院那边，让他们‘留意’一下安比槐的政绩。”皇后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必做得太明显，只要有点风声就好。本宫倒要看看，当安陵容的父亲下了大狱，她还能不能安心地做林潇潇的‘好妹妹’！林潇潇，又会不会保她？怎么保？”
这又是一招釜底抽薪！攻击安陵容的薄弱娘家，既能打击安陵容，也能试探林潇潇，更能离间她们三人之间的关系！若林潇潇保不住安陵容，必然寒了甄嬛等人的心；若她强行去保，就可能将自己卷入前朝官员的纷争，那是后宫大忌！
“娘娘此计甚妙！奴才这就去办！”周宁海领命而去。
皇后看着窗外冰冷的月色，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冷笑。林潇潇，咱们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你能躲过初一，我看你如何躲过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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