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大画面,一帧一帧看他的脚印。他没去停车场,而是拐进绿化带小路,消失在镜头外。
后来我们查周边摄像头,想追他去哪,却发现那一片所有监控在当晚十一点十五到四十之间全部“维护”,没录像。
而就在今天上午,市政官网发公告:第七区火化场周边要铺电缆,工期三天,从今天开始。
巧合吗?
我不信。
我拿笔在“方黎”旁边画圈,连一条线指向“第七区火化场”,再连到“电缆铺设工程”。
下面写新问题:
方黎真的死了吗?
骨灰为什么不能迁?是不是用了别的身份?
电缆工程是不是在部署信号节点?
我继续翻档案。
另一份附录里,我发现一份没公开的研究日志摘要,署名“F.L.”,日期是爆炸前三天。内容很短:
实验体L-7出现异常神经同步,频率接近城市主电网波动。怀疑环境共振。建议暂停二期接入。
F.L.——是方黎?
我心里一震。
如果他是项目成员,掌握这些数据,那他的“死”本身就可疑。而且这份日志从未归档,是夹在一本审批表里,像是被人故意藏起来,又故意留痕迹。
我又翻施工日志。
第七区火化场的电缆工程由“宏通建设”承包。这家公司近三年中标了全市17%的市政弱电项目,但注册资本只有300万,法人代表是个退休工人,叫陈德海。奇怪的是,项目技术负责人是个姓崔的年轻人,简历显示他毕业于南方科技大学电子信息工程专业,参与过国家重点实验室的物联网项目。
我记下名字:崔砚
再翻第三份文件:警局内部任务报备记录。
这是我昨晚偷偷复印的。按规定,所有外勤都要填《任务申报单》,写明时间、地点、人员、目的等。这些表格统一录入内网,由指挥中心备案。
我一页页翻,重点看最近五次行动前的准备流程。
果然有共同点。
每次行动前,都会有一个后勤人员代交《设备借用申请》。这个人叫孙涛,四十岁,三级技术员,管装备。表面是走流程,但实际上,这份申请会触发后台操作:派车、分配通讯频道、开放临时权限……
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提交借用请求,整个行动框架就已经暴露。
而孙涛,过去半年多次出现在第七区火化场附近——以“设备巡检”名义。
我合上文件,靠在椅背上不动。
雨还在下。
远处有雷声,像某种低频震动。
我忽然明白:我们以为在查真相,其实一直走在别人设好的路上。每个线索,每次突破,都可能是诱饵。真正的核心,一直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我走到窗边,拉开百叶帘一角。
街上没人,路灯在雨中晕出光圈。一辆工程车缓缓驶过,车身印着“宏通建设”,车牌尾号是“731”——正是灰塔项目爆炸的日子。
我猛地拉上窗帘。
不能再等了。
我回到桌前,拿一张白纸,开始画新的关系图。
中心是“灰塔项目”,向外画七条线:
爆炸事件(官方说法)
幸存者名单(周子衡、方黎?)
市政系统渗透(巡检员、施工队)
数据操控痕迹(监控中断、日志删除)
生物实验线索(阿强症状、L-7编号)
能源网络关联(电网频率、电缆工程)
行为预测机制(我们的行动节奏)
每条线用不同颜色标,末端写疑点。
画到第三条时,笔停了。
市政系统的渗透,不只是伪装身份。它需要时间、资源、高层批准。普通人不可能悄悄混进巡检队,更别说定期进关键设施。
除非——他们本来就是系统的人。
我想起一件事:周子衡的档案显示,他是通过“特殊人才引进计划”进水务集团的,审批人是时任副市长的秘书。
那位秘书,现在是市发改委副主任。
我咬牙,在纸上写几个词:
权力庇护|体制内应|长期布局
这不是逃跑或报仇。是一场持续十年的渗透与重建。
他们不是躲追查,是在等重启。
我抓起笔,在图最上面写一句话:
他们不需要隐藏,因为他们已经成为系统的一部分。
我深吸一口气,把图纸折好,塞进衣服内袋。
必须改策略。
不能再被动应对,也不能贸然出击。我们需要一场“静默行动”——完全脱离常规流程,切断所有可被监测的行为模式。
我拿三张便签,分别写三条指令:
给赵勇:查孙涛最近三个月的钱和出行记录,重点看他是否和“宏通建设”有关。行动要秘密,不能用单位车,不能用公务电话。
给李悦:放弃电子分析,去老城区供电所、殡仪馆、档案室这些没联网的地方,找方黎家属和骨灰记录。注意别用真实身份。
给我自己:明天清晨六点,单独去第七区火化场外围,观察施工情况,记人员进出、设备型号、作业区域。不带任何电子设备,只用速写本。
写完后,我把三张纸装进信封,贴好封条,在每个背面画一个小三角——这是我们小时候约定的紧急标记。
做完这些,我关灯,坐在黑暗里。
外面雨小了,风穿过楼缝,发出低响。
我想起十年前那个晚上。
灰塔爆炸前四小时,我接到值班通知,说系统报警,有人非法登录数据库。我去处理时,IP已被清,但日志里有一串乱码。当时我以为是病毒,随手删了。
第二天,爆炸发生。
到现在我才懂,那不是攻击,是求救。
现在,阿强在床上划的符号,周子衡在监控里的站姿,方黎没迁的骨灰,第七区工地的电缆……一切都在重复当年的警告。
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
我站起来,把三封信放进公文包底层,盖上几份无关卷宗。
临走前,我看了一眼白板。
“看与被看”四个字在暗处还看得清。
我轻轻关门,走进走廊。
脚步声在空楼里回响,像某种倒计时。
明天六点,我们会在这里重聚。
那时,要么看清真相,要么成为下一个被抹去的名字。
现在,我只想在雨停前回家,烧掉那台用了五年的笔记本电脑。
因为它昨晚自动更新了一次系统补丁。
而我从没同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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