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裹挟着,吹得清平村的桃枝轻颤,粉白花瓣如雪花般簌簌落在青瓦上。李晓聪蜷缩在窗前,就着摇曳的煤油灯光苦读,春寒仍带着几分料峭,冻得他握笔的手指通红僵硬。作业本上的数学公式在跳动的光影中忽明忽暗,他咬着已经破皮的嘴唇,第无数次在粗糙的草稿纸上推演着一元一次方程的解法,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窗外的风顺着窗缝钻进来,在他脚边打着旋儿,可他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如何解开这道如同拦路虎般的难题。
突然,“吱呀 ——” 一声,破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王婶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红枣粥跨进门槛,氤氲的甜香瞬间驱散了屋内的寒意。老人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满是心疼,她看着少年眼下浓重的乌青,围裙上还沾着白天和面时留下的面粉,声音里带着责备与关切:“都三更天了,还不睡?你看看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她将粥碗放在桌上,继续说道,“你王伯在公社打听到消息,说下周就要月考了,也不能累坏了身子啊!身体垮了,还怎么好好考试?”
李晓聪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他接过粥碗,碗身的温热透过掌心传来,一股暖流缓缓流淌在身体里。“妈,我再看会儿。上次您不是说,李奶奶家的老黄牛耕地前都得吃饱草料吗?我得多学些知识,考试才能‘耕好地’。” 说罢,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倔强,几分自信,还有对未来的憧憬。
月考当天,教室里弥漫着紧张得让人窒息的气息,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李晓聪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陈老师抱着一摞还散发着油墨味道的试卷走进来。窗外的玉兰树开得正盛,洁白的花瓣不时被风吹进教室。大刘坐在后排,故意踢了踢他的凳子,发出 “哐当” 一声响,小声嘀咕:“学霸,等会儿记得‘照顾照顾’兄弟。” 李晓聪头也不回,将铅笔在指间灵活地转了个圈,冷冷道:“有这闲心,不如自己多背两个公式。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能有什么出息?”
试卷发下来,李晓聪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扫过每一道题目。当看到那道曾让他苦思冥想整夜,草稿纸都用了好几张的几何证明题时,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笔尖在草稿纸上飞速游走,发出 “沙沙” 的声响,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辅助线如同侠客手中的利剑,将难题一一破解。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变得明媚起来,穿过玉兰枝叶,洒在他写满字迹的试卷上,为他的努力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仿佛是上天对他勤奋的嘉奖。
然而,意外还是毫无征兆地发生了。正当李晓聪全神贯注,大脑飞速运转着解答最后一道应用题时,前排的周文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那咳嗽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他的脸色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陈老师快步上前查看,伸手摸了摸周文轩的额头,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原来周文轩发起了高烧,额头滚烫得吓人。教室里顿时一阵骚动,同学们交头接耳,脸上都露出担忧的神色。大刘趁机将纸团扔向李晓聪的课桌,纸团在课桌上滚动了几下,他压低声音急切地说:“快写答案!不然周文轩这分一扣,咱们班平均分又要垫底!到时候老师肯定又要批评咱们!”
李晓聪的笔尖猛地顿住,看着纸团在课桌上滚动,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他想起王伯常说的 “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句话如同洪钟般在他耳边响起。他攥紧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将纸团狠狠揉成一团,压低声音,语气坚定地说道:“想要成绩,自己去挣!靠别人得来的分数,就算再高,又有什么意义?” 说罢,他毅然起身,声音洪亮地说道:“老师,我陪周文轩去医务室!” 他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坚定而有力,仿佛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两人离开教室时,李晓聪最后望了一眼未完成的试卷,眼神中闪过一丝遗憾,但很快就被坚定所取代。春风卷起地上的花瓣,“沙沙” 作响,仿佛在为他的选择叹息。但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搀扶着周文轩,在开满野花的小路上艰难地前行,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医务室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看着周文轩喝下退烧药后渐渐安稳的睡颜,李晓聪才发现自己的鞋袜早已沾满泥土,裤腿也被露水浸湿,紧紧贴在腿上,又冷又难受。但他看着好友没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成绩公布那天,阳光格外明媚,仿佛是为了迎接这个特殊的时刻。金色的阳光洒在教室里,给每一个角落都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外衣。教室外的梨树繁花满枝,花瓣随风轻舞。陈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教室,他的脚步沉稳有力,眼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晓聪身上。“这次月考,有位同学的进步堪称‘飞跃’!” 他的声音充满了激动与自豪,抽出一张试卷,“李晓聪,数学 87 分,全班第二!总分从原来的倒数第五,跃至中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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