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的古井在子时泛起青紫色涟漪,雪凝攥着楚墨甲胄碎片的指尖已冻得发白。陈平安的手掌还带着血契觉醒时的温度,却在她踏进水井的瞬间,被井壁的阴寒吸走所有暖意。
"雪凝,等一下!" 陈平安的声音混着深潭的轰鸣,"让我先下......"
"地魄认主。" 雪凝转头,颈后的双姓共生纹在水面投出莲花倒影,"周叔叔说过,江家血脉才能唤醒古井里的地魄。" 她望向井底深处,那里浮着七盏引魂灯,灯芯正是周玄通的青色,"而且你要守着深潭的三息漏洞。"
井水没过肩头的刹那,雪凝感觉有无数细针扎进血管,颈后的印记突然发烫,甲胄碎片在掌心发出蜂鸣。井壁的青苔自动退开,露出千年以前的刻痕 —— 那是楚墨将军的甲胄纹路,却在每个鳞纹间隙,藏着极小的 "护" 字,正是周玄通的断指血所刻。
"将军......" 雪凝的血珠滴在甲胄碎片,井水突然沸腾,七盏引魂灯同时转向她的方向。碎片发出龙吟,竟在水面拼出楚墨的虚影,只是将军的甲胄裂痕累累,心口嵌着的锁魂钉,比深潭底周玄通的还要多出三根。
"江家...... 初代......" 虚影的声音像生锈的锁链,"用 ' 三阴锁魂阵 ' 抽走我的生魂,逼我与地脉绑定......"
雪凝的眼泪滴在虚影心口,锁魂钉的裂痕中突然渗出金光,那是周玄通的断指血。她看见,千年前的战场在井水中浮现:楚墨将军跪坐在血泊里,江家初代举着染血的族谱,口中念着断指堂的禁咒。
"楚墨,江家愿以十九代祭品血为祭,换你永镇深潭阴脉。" 江家初代的声音混着风雪,"否则,你麾下三千铁骑的魂魄,永无归处。"
楚墨的虚影握紧断刀,甲胄下的伤口还在流血:"吾可镇脉,但江家须立誓 —— 十九代内,若有弟子以护徒之名断指,吾三魄必归位。" 他突然望向雪凝,"小姑娘,你颈后的莲花纹......"
"是周叔叔用断指血刻的护心印。" 雪凝的指尖抚过虚影的甲胄,发现每道裂痕都对应着周玄通的断指,"他用三十七根断指,护了我和平安十九年。"
井水突然剧烈震动,雪凝看见,井底中央悬浮着具水晶棺,棺内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团泛着莲花纹的光雾 —— 正是楚墨的地魄。棺盖刻着逆位北斗,每颗星芒都滴着她的血,而中央星位,嵌着周玄通的青铜戒指。
"地魄归位,需破三阴锁魂阵。" 虚影的手按在水晶棺上,井壁的刻痕突然发出强光,"当年江家初代在我地魄里下了咒,唯有江家纯阴血与断指血融合,才能唤醒......"
雪凝突然想起西医馆分解图的标注,将甲胄碎片按在水晶棺的北斗中央,指尖血混着周玄通的断指血,在棺盖画出双姓共生纹。水晶棺发出清鸣,光雾开始凝聚,渐渐显露出楚墨将军的面容,却在眉心,多了道与周玄通相同的断指疤痕。
"周玄通......" 楚墨的虚影望着深潭方向,"他竟用自己的魂魄,替你们挡了十九年的阴煞......"
雪凝的颈后印记突然分裂成七瓣,每瓣都对应着水晶棺的锁魂钉。她看见,周玄通的虚影在每枚钉子上留下血符,正是这三十七道符,让地魄在千年后还能感应到江家血脉。
"将军," 雪凝的声音带着哽咽,"周叔叔说,断指堂的护徒符,藏在地脉的骨血里......"
"所以他把自己的三阴血,融进了江家的族谱。" 楚墨的虚影突然苦笑,井水中浮现出十年前的画面 —— 周玄通跪在江家祠堂,用断指血改写雪凝的生辰八字,"这傻小子,竟用自己的命,换你们的生路。"
水晶棺突然发出强光,地魄光雾化作甲胄碎片,融入雪凝的颈后印记。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炸开,古井的地脉突然贯通,深潭的水纹与她的心跳完全同步,而陈平安的人魄力量,正通过血契传来。
"雪凝姑娘!" 李守一的声音从井口传来,"监测仪显示地脉波动暴增,楚墨的地魄......"
话未说完,古井突然喷出青光,雪凝看见,深潭底的聚魂台齿轮阵出现裂痕,周玄通的虚影手腕上,最后一枚锁魂钉正在崩裂。而楚墨的地魄,此刻已与她的印记完全融合,甲胄纹路顺着井水,蔓延到深潭的每道地脉。
"该走了。" 雪凝握紧甲胄碎片,碎片上的 "忠勇" 二字与她的莲花纹共鸣,"周叔叔在深潭等我们。"
楚墨的虚影点头,化作流光融入她的掌心:"当年我与江家立契时,留了道后门 —— 第十九代祭品血,可破聚魂台。" 他的声音渐渐消散,"告诉玄通,他的护徒执念,比我的甲胄更坚。"
雪凝破水而出的瞬间,陈平安立刻扶住她冻僵的身躯,却发现她颈后的印记已变成完整的甲胄图案,中央嵌着周玄通的戒指。更震撼的是,古井的水面此刻清澈如镜,映出深潭底的聚魂台,王崇焕的引魂幡正在疯狂旋转,而周玄通的虚影,正对着他们露出解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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