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李云龙回头盯着石窟角落里那几块松动的石板,脚底板在地上再次碾了碾,忽然蹲下身用手指抠住石板缝往外一撬。
“咔哒”一声脆响,半尺厚的青石板竟被他掀了起来,底下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铁锈混着霉味的气息钻了出来。
“他娘的,华南虎这龟孙果然留了后手!”李云龙骂了一声,从腰间摸出火柴划亮。
火苗窜起的瞬间,洞底码得整整齐齐的木箱子晃出暗金色的光,张大胆赶紧递过火把,照亮了这方三尺见方的暗窖。
暗窖里堆着十二只樟木箱,打开最上面那只,黄澄澄的银元滚得满箱都是。
李云龙抓出一把在手里掂量,银元边缘的齿纹磨得发亮,正面是袁世凯的侧头像,光秃秃的脑壳上刻着“中华民国三年”的字样,背面交叉的嘉禾纹中间嵌着“壹圆”两个字。
“这是袁大头,三年造的最值钱。”李老栓凑过来眯着眼看,“你看这头像的衣领,有竖纹的是原模,比后铸的重二分。”
张屠户拿起一块吹了口气,贴在耳边听那嗡嗡的余响,“真家伙!声音脆得能传三里地。”
张大胆搬下第二只箱子,里面的银元样式却变了。
正面是孙中山的侧面像,上方刻着“中华民国”,下方是“开国纪念币”,背面是稻穗环绕的“壹圆”,边缘还铸着英文。
“这是孙小头,民国元年造的。”张屠户指着银元边缘的星点,“你看这六角星,比五角星的少,华南虎藏的都是硬通货。”
十二只箱子倒出来,袁大头占了七箱,孙小头五箱。
李云龙让张大胆找来杆秤,称得每块银元重七钱二分,一箱正好装一千块。
“十三箱就是一万三千块!”李云龙拍着箱子底笑出声,“够买两百条枪,或是五十万斤粮食!华南虎这龟孙,是把家底都埋这儿了。”
暗窖最底下还有个铁皮匣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二十根金条,每根十两重,正面印着“足赤”二字,边角带着银行的戳记。
“这玩意儿才是压箱底的。”李云龙拿起一根对着火把照,金条泛着温润的光泽,“一根能兑一百块袁大头,二十根就是两千块,够给兄弟们换三个月的冬衣!”
几人把银元分装进五个麻袋,金条锁进铁皮匣,让两个亲信背到山洞军火库的密室里。
“这些钱不能动,是救命钱。”李云龙盯着麻袋上的绳结,“哪天粮断了、枪坏了,全靠它们续命。谁要是敢动歪心思,老子崩了他!”
从粮仓出来,李云龙叉着腰在山腰站定,望着漫山的篝火点点,忽然扯开嗓子喊:“张屠户!把那两头肥猪杀了!今晚全寨上下,敞开了吃!”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清风山,拖家带口的五百多号人都涌到了前山的空地上。
男人们劈柴搭灶,女人们烧水摘菜,孩子们围着猪圈里哼哼叫的肥猪打转。
张屠户抡着明晃晃的杀猪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滚烫的猪血接了满满一盆,混着葱姜末蒸成了血豆腐。
“云龙哥,真杀两头啊?”张大胆摸着猪膘流口水,那是开春时从地主家牵来的,养到现在足有三百斤。
李云龙踹了他一脚:“磨叽啥?老子现在兵精粮足,还能让兄弟们饿着?”
灶台前,李老栓指挥着妇女们淘米下锅。
三十缸玉米粒舀出两缸,倒进大铁锅煮得咕嘟冒泡;土豆削了五大筐,切成块混着大豆炖在陶罐里;张屠户把猪肉剁成大块,用盐和花椒腌了,架在篝火上烤得滋滋冒油,肉香飘出半座山。
日头西斜时,空地上摆开了百十来个粗瓷大碗。
先给孩子们盛上小米粥,卧着荷包蛋;老人们分到了蒸南瓜,拌着豆油;男人们则围着烤猪肉和玉米饼子,手里攥着陶碗,等着李云龙发话。
“清风山附近的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妇还有娃娃们!”李云龙站在土坡上,举着酒碗高喊,“今天敞开吃,敞开喝!”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酒碗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张大胆啃着烤猪蹄,油汁顺着下巴流:“云龙哥,咱有了枪有了粮,是不是该端了刘川的清乡队?”
李云龙灌了口烧酒,眼睛瞪得溜圆:“急啥?先让兄弟们吃饱了,养足力气,再去找那龟孙算账!”
妇女们端来一大盆豆芽,嫩生生的泛着水色,是用大豆发了三天的成果;李老栓端出腌萝卜,酸脆爽口,配着玉米饼子正合适。
孩子们吃得满脸是油,举着啃剩的骨头在空地上追逐,篝火映着一张张笑脸,连最拘谨的婆娘都跟着笑出了声。
“秀芹,账记好了?”李云龙抹了把嘴问。
杨秀芹掏出布册子:“粮食,枪支弹药还有袁大头孙小头全登记上了。”
李云龙摆摆手:“值!让兄弟们知道跟着咱,有肉吃,比啥都强!”
宴席吃到半夜,篝火渐渐弱下去,男人们搂着枪靠在树干上打盹,女人们收拾着碗筷,孩子们早已趴在草堆里睡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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