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柴山堡浸在黄梅雨季里,山雾像浸了水的棉絮裹着村落。
李云龙揣着块油纸包的炒米,踩着泥泞跟在周逸群身后,裤脚早被泥水糊成了深褐色。
“周书记,这雨再下,稻子该烂在田里了。”李云龙扯了扯被雨水打湿的衣襟,视线越过雨幕落在远处的梯田上。
那些田埂歪歪扭扭,一半插着“张记”“李记”的木牌——都是土豪劣绅的产业。
周逸群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个磨得发亮的铜烟锅,却没点烟,只是用手指摩挲着烟锅沿:“烂在谁的田里,才是关键。张剥皮家的三百亩水田,昨天农会筹备组已经造册登记了,今天咱们就去丈量。”
两人踩着田埂往石头村走,刚到村口就见王二柱带着几个战士正帮老乡修补漏雨的谷仓。
那老汉正是上月送鸡蛋的那位,此刻正举着木槌帮战士们钉椽子,见他们来,直起腰大声喊:“周书记,云龙兄弟,早饭我让婆娘蒸了红薯!”
周逸群摆摆手:“先忙正事。”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卷油布,在谷仓门口铺开——那是连夜画好的土地分配图,红笔圈出的是土豪田地,蓝笔标着贫农户数。“李云龙,你带一队人跟老乡去丈量,记住,一尺一寸都要记清楚,谁家种过哪块地,老人们心里都有本账。”
李云龙刚要应声,西边突然传来吵嚷。
张剥皮的管家正叉着腰站在田埂上,对着几个插秧的农户破口大骂:“反了天了!这地还是张老爷的,你们敢私自耕种?”
“放你娘的屁!”李云龙把炒米往兜里一塞,大步流星冲过去,“张剥皮早被我们抄了家,田契烧了一夜,你眼瞎?”
说着,李云龙从腰间拔出枪往地上一墩,枪托砸在泥里溅起水花,“再敢啰嗦,这枪子儿可不认人!”
管家吓得脸发白,却梗着脖子喊:“你们是土匪!官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们是红军!”周逸群走过来,声音不大却带着分量,“这田,从今天起归种地人所有。”他转向围观的农户,举起手里的土地分配图,“乡亲们,这图上红圈的地,都是要分给大家的。现在就缺个管事儿的,谁愿来当农会主席?”
人群里静了片刻,那担柴的老汉往前挪了挪:“我来!我儿子死在张剥皮手里,我最清楚谁家该分多少地!”
“好!”周逸群握住老汉的手,“从今天起,你就是石头村农会主席。”他又看向众人,“农会管分地、管说理,谁再敢欺负你们,农会给撑腰!”
丈量土地时,李云龙才发现周逸群的厉害。
哪家曾租种过哪块地,哪家的祖坟挨着哪片山,周逸群都记得清清楚楚,全是前几日走访记在笔记本上的。
有户寡母哭着说自家三亩地被地主强占,周逸群当即让人去核对地界,果然在地主的田契里找到了猫腻。
“看到没?”周逸群拍着李云龙的肩膀,指着田埂上欢呼的农户,“分地不是分粮食,是把根扎在这儿。”
傍晚收工时,王二柱扛着丈量用的木尺跑过来:“队长,张剥皮的管家带了几个家丁,在村口拦着不让咱们的人走!”
李云龙把木尺往背上一甩:“反了他了!”刚要拔枪,被周逸群按住。
“让农会去处理。”周逸群示意老汉上前。
老汉攥着新刻的农会木牌,往村口一站:“张家人听着!这地现在是农会的,你们再敢撒野,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他身后跟着二十多个手持锄头的农户,虽没拿枪,却个个腰杆挺直。
家丁们见状,灰溜溜地跑了。
李云龙望着这幕,突然明白周逸群为啥总说“群众是靠山”。
七月初的太阳把山路晒得发烫,李云龙蹲在晒谷场边,看着十几个汉子在周逸群的指挥下操练。
他们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有生锈的鸟铳,有削尖的梭镖,还有人扛着锄头当枪使。
“周书记,就这装备,能打仗?”李云龙叼着根草茎,看着个年轻后生把梭镖舞得像模像样,忍不住撇嘴。
这些武器完全没法跟他清风寨的比,主要是那些武器和粮食全被他哥李济棠在去年7月份给弄到了南昌去。
要不然,他李云龙自己坐山头,拉队伍里随便一个人也比这十几个汉子强!
此时,周逸群正在给众人讲游击战术,闻言回头笑了:“当年黄麻起义,咱们用菜刀都能打县城,现在有梭镖还不够?柱子,再演示下如何利用地形隐蔽!”
王二柱应声趴下,借着谷堆的掩护转眼就没了踪影。
自打羊角尖战斗后,王二柱的枪法练得越发准,此刻他一直是赤卫队的一个总带头队长。
李云龙对这些不屑,甚至有些嗤之以鼻。去年要不是支持南昌,他也不会落到如丧家之犬这一步。
周逸群也看出了李云龙的心思。
“他们是赤卫队,不是正规军。赤卫队守家,正规军打野,分工不同。”周逸群递给李云龙一碗凉茶,指着远处的山林,“柴山堡有大小二十七个村子,光靠咱们一个团守不过来,得让每个村都有自己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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