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春华微微一笑,转身对孙院判道,“院判,柳条巷附近,是不是新开了家‘保元堂’?”
孙院判捋须点头:“正是。上月才开张,东家似是南边来的商人。”
春华再看向那男子时,眼中已带了几分了然:“保元堂开张月余,生意却一直清淡。他们家的黄芩我前日偶然见过,色泽暗沉,确有霉味,与先生手中这包……倒是颇为相似。”
话说到这份上,围观百姓已明白大半。有人嗤笑:“原来是来讹诈的!”“保元堂自己做不好生意,就来抹黑济民医局!”
男子见势不对,抓起药包就想溜,却被几个热心街坊拦住。正闹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众人让开一条道,只见仁济堂林文远带着两个伙计匆匆下马,手里还捧着个木匣。他看也没看那闹事男子,径直走到春华面前,拱手道:“春华姑娘,听说有人来医局生事,林某特来瞧瞧。另外,”
他打开木匣,里面是几支品相极佳的老山参,“这是前日说好的参,林某亲自送来,以示诚意。”
那闹事男子见到林文远,脸色唰地白了——谁不知仁济堂如今与济民医局交好?林文远在京中人脉颇广,他一个小小鱼虾哪里惹得起?
春华向林文远还礼:“有劳林掌柜挂心。一点小误会,已经澄清了。”
林文远这才冷冷瞥了那男子一眼:“保元堂的李掌柜,昨日还找我商议药材行情,今日就有人来济民医局闹事,倒是巧。”他声音不大,却让那男子腿一软。
事情很快平息。男子悻悻离去,围观百姓也散了。林文远又寒暄几句,留下山参便告辞,临走前还特意对春华道:“姑娘日后若再有这等麻烦,尽管差人告知林某。合作贵在诚,林某既已选择与医局同行,断不容旁人搅扰。”
送走林文远,医局重归平静。后院里,春华将山参收好,对陈师兄轻声道:“没想到林掌柜会亲自来解围。”
陈师兄温声道:“他是个聪明人。既已选择合作,自然要表明立场。”
自太子妃娘娘南曙之行前,与仁济堂东家林文远达成合作以来,双方关系已大为缓和。林文远是精明商人,见识过娘娘手段与东宫背景后,深知合作远胜对抗,近来确实颇有诚意,不仅为医局寻了几味稀缺药材,在供货上也多有行方便。
他看向春华,眼中带着笑意,“不过,姑娘方才应对,条理清晰,证据确凿,即便林掌柜不来,那人也讨不了好。”
春华微微摇头:“终究是耽误了大家功夫。”她说着,目光落在陈师兄袖口——方才查验药散时,他不小心沾了点药粉。
“袖子脏了。”她自然地伸手,指尖拂过他的袖口。动作很轻,却让陈师兄微微一怔。
春华也意识到这动作过于亲昵,收回手,耳根泛红,转身去整理药材:“对了,那龙脑冰片,我其实留了些,配了剂提神茶方,放在你诊室柜中第三格。近日事杂,陈兄莫要太过劳神。”
陈师兄看着她故作忙碌的背影,唇角不自觉扬起。他缓步走到她身侧,低声道:“多谢姑娘……总惦记着我。”
春华手指一顿,没有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日光透过梧桐叶,洒在两人身上,光彩明媚。远处传来小豆子欢快的喊声:“春华姐姐!薄荷收好啦——”
风吹过,药香袅袅。廊下并肩的影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这平淡温暖的日常里,静静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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