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上路的沈山河这次得到了老天的眷顾。因为在离开前,混熟后的漆匠师傅告诉他一户邻村的修房人家,砖屋修得差不多了,急需木匠师傅架梁盖瓦,做门窗等等。还说他跟屋主熟,就说是他介绍来的就行了。沈山河千恩万谢,把做工中偶尔留下的几包烟全给了漆匠师傅。
这是一个一层的红砖瓦房,因为没做柱子地梁什么的,不用支模,所以开头只请了泥瓦匠,没叫木匠。如今泥瓦匠已砌到顶部放行料(檩子)的三角墙了,再不来木匠架行料钉椽子就盖不了瓦。
以前的木屋,在沈山河所见的南方地区,都是穿斗式构架,又叫做立贴式,其最大的特征是无梁,房屋柱子直接通顶。用串(穿)枋将柱子串接起来,构成一榀榀的房架,而檩条直接和柱头相接,再沿檩条方向用斗枋将柱头串联,形成整体受力体系,即所谓承重结构分架连接,其受力特征是依靠构件相互的拉结和连系求得平衡稳定,结构整体性较强,而正是由于构件间彼此拉结的较为紧密,因此穿斗式构架的构件截面普遍较小。而因为各地方言不同,沈山河他们把串枋叫“挑梁”即象扁担一样把一根根柱子挑起来。“一榀房架”他们叫“一扇”。把一扇扇屋架横串起来的檀条叫梁,屋顶的檀条叫“行料”,但最顶上最中间那根又叫“大梁”。
檩子即行料上是椽,也叫椽皮,是一长块的木板,一般宽10公分也就是10厘米左右,长则从最中间最高的那根檩子也叫甲行的开始向下到最下方的边行再外延半米左右。垂直于檩子,将檩子连为一体,上面盖瓦,因为过去的瓦片有固定的尺寸,那么椽皮与椽皮间的间距也是固定一样的。但是钉一块椽皮拿东西量一下太麻烦,前人就确定为“一拳一指”的宽度,钉椽皮时拳头一伸再估摸着留根手指的宽度就是八九不离十了,方便实用,些许个把厘米的差别都不是问题。
沈山河放下家伙事前去跟主家搭话,主家一听是熟人介绍的,二话不说赶紧去把他的挑子挑了回来。
这家主人姓陈,陈姓在当地是个大姓。房子是给儿子儿媳的新房,这又在沈山河心上捅了一刀,不过捅呀捅的,他也就习惯了,麻木了。
只不知,捅得多了,心头的那点热血会不会流尽?会不会冰凉?
以前乡下的房子,不论你用红砖还是石头或者泥巴,不论你盖不盖瓦,支不支模,木工是必不可少的,因为那时候的门窗都是木制的,铝合金门窗后来才逐步兴起,所以木匠和泥瓦匠会经常会在一起打交道。
泥瓦匠之所以叫泥瓦匠,是因为除了木制以外,早期建房也有泥筑、泥糊的,即使后来有砖石材料了,用于粘结的依旧以泥为主而不是现在的水泥石灰。所以带了个泥字,至于带个瓦字是因为房子砌好后,一事不麻二主,便一道连盖瓦的工夫也作了,所以就叫泥瓦匠。那他干嘛不连木工也做了?那是因为木工技术含量太高,胜任不了。不过后来因为单纯盖瓦的那点活泥瓦匠瞧不上,而以前的瓦因为日晒雨淋,风吹雪压,三、五年就漏水得翻盖一下——换掉破瓦,重新排紧。这时候就出来个单纯盖瓦的瓦匠。这就好像一个师傅带两个徒弟,一个学会了盖瓦,一个学会砌墙。于是工地上砌砖的师傅不叫泥瓦匠了,改叫泥水匠了,因为他们丢了个“瓦”字不会盖瓦了。当然,现在的琉璃瓦,树脂瓦甚至铝合金瓦对盖瓦的技术要求越来越低,农村基本上人人能盖了,瓦匠这一行当差不多已经断了。就好像当年木工行当里分出来的锯匠一样,被锯木机械取代消失了。但不同的是锯匠的技能被涵盖在木工里面,所以锯匠的活木匠稍微琢磨一下就能干好。当然,瓦匠的活因为技术含量不高,手脑灵光的琢磨琢磨也干得了,但那一行传承的一些规矩已经快要消散在历史长河中了。
加工檩子是木工里最简单的活之一,尤其是在泥瓦匠还在场的时候,只要量好长度选好向上的一面做平就行,另一面在人字墙上泥瓦匠调好高低,确保所有檩子依墙的坡度排成一个面就行了。稍微难点的也就房屋正中间最项上那根檩子,因为是如∧形一样向两边放出流水的坡道(专业术语叫水路),所以也要依据坡度做平两面,做出∧形来。
安装堂屋上方正中的那根檩子(大梁)时,是有许多规矩的。
整个房屋修建仪式都是围绕“上梁”进行的。在上梁之前,首先要精心选梁和制梁。按照各地区的习俗,要挑选一根好的梁木并非易事,首先主人要亲自去南山上物色梁木,选梁木的条件可谓苛刻之极:一是梁木以杉木为上,因为杉木轻且耐腐;二是要笔直参天,枝繁叶茂;三是树龄不长不短,树形要从下到上大小尽量一致;四是树的四周要长有许多小杉木,越多越好,寓意多子多孙。如果是独木一根,就不能选用。
砍伐梁木的时候,不能破坏周围的小杉木,梁木伐倒时的方向要朝南(为什么这里也是南?别问,问就是要“坐北朝南”),不能朝其他方向。动工制梁的那一天,要挑选吉日,木匠师傅要先点三支香,再放二响鞭炮,然后开始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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