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深沉时,夏挽才从临安长公主府回到南昌侯府。
连日的周旋让她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倦意,才在菱花的服侍下褪去外衫,就见丫鬟寒淋跟臧雪着进了内室。
“娘子。”
臧雪轻声禀报,“沈姨娘这几日,时常往张姨娘院里走动,还托人给二公子送了两回吃食。”
夏挽端起茶盏,里面是早已经晾凉的温开水,自从怀孕后,夏挽现在已经开始注意了,不敢再喝茶了。
喝了一口水后,夏挽放下茶盏,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世子与侯夫人被关了起来,不能再为她撑腰,她这边转头就想换了一个靠山,试图用张姨娘母子维护她,殊不知,在这侯府里,任何靠山都是依靠利益交互的,没有互惠互利,谁会平白保护她呢!
“日后沈姨娘的事,”夏挽抿了口茶,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不是大事,不必来回我。”
寒淋垂首应下,悄声退了出去。
臧雪又近前一步,低声道:“世子爷那边······又遣人来问,夫人何时得空。”
夏挽揉了揉眉心。她那夫君,无事不登三宝殿,近来却殷勤得反常,无非就是希望她能帮他求情,让他尽快被放出来。
她懒得应付,只挥了挥手:“去库里寻方旧砚,或者找本孤本,给他送去。就说我管家事忙,抽不开身,聊表心意罢。”
臧雪会意,不再多言。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便是景德十三年秋,九月初五。
贡院街前早已车马拥塞,人声鼎沸。秋闱之期,三年一度的龙门就在眼前。
夏挽带着凌花和臧雪赶到时,弟弟夏颐早到了。少年一身青衫,身形挺拔,眉眼间虽有紧张,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的锐气。
“阿姐!”见到她,夏颐眼睛一亮,快步迎上。
夏挽看着他清减的面庞,心疼地替他理了理衣襟,从凌花手中接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袱:“里面是些耐放的干面饼,用热水一冲便能吃,我特意让人做的。还有些肉脯、酱菜,考场里艰苦,别亏待了自己。”
那干面饼是她凭着模糊记忆,让人反复试验做出的“方便”吃食,油炸过的面饼能存放许久,用滚水一泡便是一碗热汤面。夏颐接过,指尖感受到包袱传来的暖意,喉头微哽:“多谢姐姐费心。”
这时,妹妹夏迎也挤了过来,对着夏挽喊了一声,“姐姐。”
随后塞给夏颐一支锦盒:“哥哥,这是我攒钱买的狼毫笔,定能助你下笔有神!”
夏颐笑着接过,揉了揉妹妹的发顶。
一家人其乐融融之际,继母王氏却红着眼眶一把拉住夏颐的手,将一枚叠成三角的黄色平安符塞进他怀里:“颐儿,这是娘特意去大相国寺为你求的,定能保佑你高中。”
“拿回来!”夏挽脸色骤变,声音冷冽如冰。
王氏被喝得一怔,手僵在半空。
夏挽一把夺过那平安符,指尖捏着系带,冷声道:“科场规矩,片纸只字不得入内!这符纸若被搜检出来,上面但凡有一个字,阿颐立刻就会被取消资格,终身禁考!你是想毁了他吗?”
夏迎也反应过来,气得跺脚,连忙从夏挽手里拿过平安符,紧紧攥在手心:“娘!您真是糊涂!等哥哥考完了再给他不行吗?”
王氏这才知自己险些酿成大祸,脸色瞬间惨白,泪水涟涟而下。
“我······我只是想求个心安,我不知······”
夏颐见母亲如此,心下不忍,温声安慰:“母亲,您的心意儿子知道了。您放心,儿子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期望。”
他顿了顿,看向夏挽和夏迎,目光坚定,“姐姐,妹妹,我进去了。”
夏挽看着他排队、验明正身、接受搜检,清瘦的背影最终消失在贡院朱红的大门内。她静静立于萧瑟秋风之中,衣裙拂动,目光沉静地望向前方。
将夏颐送进考场后,夏挽就拜别了继母与妹妹,坐着马车回南昌侯府。
行至闹市,车速稍缓,外间人声鼎沸。她鬼使神差地掀开马车窗帘一角,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街景。
倏地,她眼神一凝,定在了不远处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那是府上的二公子李淡,以及······户部侍郎家的嫡女沈黛?
夏挽心头一跳,她分明记得,因为那次为妹妹与沈黛吵架后,传言里她已被家族匆匆送出京城,或是被远嫁了,但是不管那个版本,都指向了沈黛已经离京。
为何此刻她不仅仍在京中,还如此堂而皇之地与李淡一同出现在这长街之上?
沈家与窦太后关系密切,这是朝野皆知的事情。沈黛此刻接触李淡,其背后用意,由不得她不多想。
李淡······他不久前才接了宫中那位陛下的暗示,代表着南昌侯府乃至南节军未来的某种倾向。
若他此刻又与沈家、与窦太后那边牵扯不清,这无异于在陛下眼皮底下脚踏两条船。
天威难测,圣心最忌摇摆,此举简直是将整个南昌侯府和南节军置于炭火之上烘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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