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都没有。
眼前的少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因为病痛而湿润的眼睛,异常清亮,像是被雪水洗过的墨玉,深不见底。
里面没有痴迷,没有畏惧,甚至没有常见的卑微和乞怜。
只有一种……极致的平静。一种近乎冷漠的、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审视?
对,审视。
仿佛生病的不是她,而是他。仿佛她才是那个评估者。
这种完全出乎意料的眼神,让萧景珩感到极其不适,甚至有一瞬间的怔忪。这和他记忆中那个花痴愚蠢的妹妹,截然不同!
是病糊涂了?还是……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讨厌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讨厌任何意外。尤其是来自于这个他视作耻辱和麻烦的存在。
他压下那丝异样,俊美冷厉的脸上覆着一层寒霜,声音比窗外的风雪更冷,带着明确的警告意味:“既然醒了,就安分些。不要再惹是生非,给府里添麻烦。”
这话说得极其不客气,甚至堪称刻薄,完全符合他一直以来对“萧瓷”的态度。
若是原主,此刻怕是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泪流满面了。
然而——
萧瓷听完这话,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被羞辱的愤怒或害怕,那双清亮的眼睛依旧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
她的嘴角,极其微弱地、几不可查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笑。
更像是一种……极其轻微的、意味不明的……嗤笑?
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可笑的事情,却又懒得反驳,甚至连情绪都吝于给予,只余下一点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嘲讽痕迹。
伴随着这抹极淡的弧度,她甚至几不可闻地、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怜悯?
随即,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地、重新闭上了眼睛。转过头,面向冰冷的墙壁,只留下一个沉默的、疏离的、甚至带着点倔强弧度的侧影。
仿佛他和他那句冰冷的警告,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不值得她再多看一眼,多费一丝心神。
整个佛堂,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落针可闻。
萧景珩僵在原地。
他预想了各种反应,唯独没有这一种。
那一声几乎不存在的轻笑,那一个淡漠到极致的眼神,那一声轻吁,以及最后那彻底无视的姿态……
像一根极其细微却无比尖锐的刺,精准地扎进了他习惯性冷漠和厌恶的外壳之下,带来一种极其陌生的、措手不及的刺痛感和……困惑。
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屑?嘲讽?还是……真的变了?
怎么可能?
一个蠢了十几年的人,一场大病就能脱胎换骨?
可那双过于清亮冷静的眼睛,却又实实在在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与他记忆中那个浑浊痴缠的形象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孙管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世子爷冰封般的侧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良久。
萧景珩紧抿的薄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猛地转身,玄色绣金蟒纹的锦袍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气,大步离去。
脚步声比来时更加急促,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紊乱?
孙管事连忙跟上,手忙脚乱地锁上门。
佛堂外,细雪依旧无声飘落。
佛堂内,萧瓷缓缓睁开眼,看着那扇重新紧闭的门,眼底一片清明冷静。
第一步印象颠覆,完成。
她不需要讨好他,更不需要解释。她只需要打破他固有的认知,在他心里种下一颗名为“疑惑”的种子就够了。
种子已经播下,只需等待它慢慢发芽。
她重新坐起身,正准备继续思考下一步计划,目光无意间扫过方才萧景珩站立过的地方。
干燥的青砖上,除了一点点带入的即将融化的雪水痕迹,似乎……还有一样极其微小的、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她微微眯起眼,仔细看去。
只见门槛内侧的阴影里,躺着一枚非常小巧的、色泽温润的……白玉平安扣?
像是从不离身的玉佩上意外脱落下来的缨络配件。
是……萧景珩掉的?
在他刚才骤然转身离开的时候?
萧瓷的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
“咻——”
一声极轻微、却尖锐的破空之声,从房梁之上骤然袭来!
一道小小的黑影,速度快得惊人,直直射向——那枚躺在地上的白玉平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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