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书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萧景珩棱角分明的侧脸,却照不透他眼底深沉的思虑。他面前摊开的并非紧急军务,而是几页看似寻常的监视记录。
“戌时三刻,丫鬟小禾送饭食入汀兰院,停留较平日稍长,离去时袖口似有微鼓。”
“亥时初,低等丫鬟草儿于院外徘徊,与三小姐简短交谈,内容不详,三小姐予其一小物,似为点心。”
“子时,汀兰院内有微弱异香溢出,非寻常炭火或熏香之气,持续约半个时辰后消散。”
“次日,浆洗房赵婆子与洒扫老仆赵老四于僻静处短暂交谈,后赵老四前往小厨房,索要一壶劣酒。”
一条条,一件件,琐碎,孤立,看似毫无关联。若在以往,萧景珩绝不会在这些后宅琐事上多费半分心神。但此刻,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却在他脑中不断盘旋、组合,勾勒出一个与他认知中截然不同的庶妹形象。
那个记忆中总是低着头、声音细弱、眼神躲闪、甚至带着几分愚钝的萧瓷,何时变得如此……“活跃”?
施舍点心,收买底层仆役,院内散发异香……她到底想做什么?
萧景珩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他自幼被沈夫人抚养长大,虽非亲生,但沈夫人对他倾注了大量心血,衣食住行、人情往来、乃至朝堂关系,皆为他打点得滴水不漏。在他成长的岁月里,沈夫人不断强化着“林姨娘心术不正、其女亦资质平庸需严加管教”的印象。他习惯了忽视那个角落里的庶妹,如同忽视一件陈旧而无用的摆设。
信任嫡母,几乎是他的一种本能。
然而,最近发生的种种,却像细小的沙粒,不断磨损着这种本能的信任。
寿宴上那精准得诡异的一脚“救场”。
佛堂对质时,那番机智惊人的“回文诗”辩解。
如今,这暗中涌动的不寻常气息。
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愚钝平庸”之人能做到的吗?
若是伪装,那这份心机深沉、演技精湛,简直令人脊背发凉。她意欲何为?报复?争夺?还是另有图谋?
萧景珩闭上眼,试图将那个瘦弱苍白的少女形象与“心机深沉”四个字联系起来,却感到一种强烈的违和。但理智告诉他,往往最不可能的,才最接近真相。
他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一方面,他不愿怀疑一手将自己带大的嫡母;另一方面,他身为世子的责任感和对危险的敏锐嗅觉,又让他无法忽视这些越来越多的疑点。
这种矛盾撕扯着他,让他第一次对后宅之事,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探究欲。
“惊风。”他声音冷沉。
黑影无声出现。
“从今日起,加派一组人,十二时辰不间断盯紧汀兰院。我要知道进出那里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尤其是那个小禾和草儿,她们接触过的所有人,都要排查。”他的命令变得前所未有的细致和严苛,“另外,想办法查清那股异香的来源。”
“是。”惊风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道,“世子,夫人那边……似乎也加派了人手留意汀兰院。”
萧景珩目光一凝。嫡母也察觉了?还是……她一直都在严密监视?她又在担心什么?
“不必理会。做我们的事,务必隐秘。”他挥了挥手。
“属下明白。”
惊风退下后,萧景珩却无法再静心处理公务。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冰冷的夜风瞬间涌入,带着雪后的清新气息,却也吹不散他心头的迷雾。
他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去亲眼看一看。不是通过冷冰冰的文字报告,而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那个萧瓷,究竟变成了何等模样。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再也无法遏制。
两日后,一个下午。天色依旧阴霾,积雪未化。
萧景珩换了一身略显寻常的墨色常服,并未带随从,独自一人往后院走去。他刻意避开了人多的路径,绕道经过汀兰院附近的一座假山。
假山不高,但位置巧妙,恰好能透过汀兰院低矮的围墙和枯树枝桠,望见院内一部分情景。
他隐在山石之后,目光锐利如鹰隼,投向那座寂静的院落。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寒风刮过地面的残雪。两个监视的婆子揣着手缩在门房里,靠着火盆打盹。
过了一会儿,正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萧瓷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半旧的青碧色棉裙,外面罩着那件看起来并不暖和的斗篷,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笸箩,里面似乎装着些干枯的花草。
她走到院中那几竿枯竹下,寻了处能晒到些许微弱阳光的角落,蹲下身,将笸箩里的东西细细摊开晾晒。动作不疾不徐,神情专注而平静,侧脸在灰白天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却也透出一种异常的沉静。
萧景珩微微蹙眉。这模样,倒与报告中那个“暗中活动”的形象不甚相符。更像一个安于现状、找点琐事打发时间的普通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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