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解毒药材和写着“翠儿”名字的棋子,如同黑暗中的微光,给了萧瓷方向和希望,但沈贵妃即将栽赃的“余毒”,却像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时间,是最大的敌人。
顾怀舟的“缓”字,她反复揣摩。毒性发作缓慢?还是让她耐心等待?不,顾怀舟不会传递如此模糊无用的信息。她想起之前他信中提到的“梦陀罗”,也是用前朝趣闻的方式点出。这个“缓”字,极有可能是指太后所中之毒的名称或特性!
她立刻在脑中搜索所有看过的医典毒经。带有“缓”字的毒药……“缓释散”?“七日缓”?不对,这些更像是描述。忽然,一个极其生僻的名字闪过脑海——“碧蚕缓命膏”!
据某本孤本杂记记载,此毒前朝宫廷秘制,其性阴毒,并非立刻致死,而是会让人陷入一种看似危急的深度昏迷,身体机能逐渐缓慢衰竭,如同春蚕吐丝,慢慢耗尽生命,故称“缓命”。中毒者脉象奇特,似有还无,极难诊断,常被误认为风邪或急症!而其解药,需用到几味非常特殊的药材……
她猛地打开顾怀舟送来的那包药材!金银花、甘草……这几味看似平常,但其中却混入了两味极其罕见、甚至不在常规解毒方剂中的药材——“赤阳髓”和“寒潭苓”!
正是记载中“碧蚕缓命膏”解药的核心成分!顾怀舟无法明言,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毒药名称,并送来了最关键的解药材料!
超强记忆与信息关联再次发挥了决定性作用!
沈贵妃竟然用如此阴损罕见的前朝秘毒!这更印证了其集团与前朝隐秘的关联!
但此刻,萧瓷顾不上深究来源。她必须立刻行动!
既然知道了毒药名称和特性,或许太后的情况并非无可挽回!而如果能证明太后所中之毒是“碧蚕缓命膏”,并且自己能提供解药或解毒思路,那自己的价值将完全不同,皇帝的重视程度也会立刻提升,沈贵妃的诬陷自然难度大增!
但首先,她必须阻止“余毒”被栽赃!
她目光锐利地扫视自己被软禁的院落。哪里是最容易被“无意中发现”藏毒的地方?床下?柜顶?花盆底?
不,内廷司来搜查,一定会重点检查这些明显的地方。沈贵妃的人要栽赃,必然会选择一个既能陷害她,又看似她可能会慌乱藏匿的地点。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墙角那个平日里焚烧废纸的小铜盆上。里面有少许纸灰。如果她是构陷者,她会将一小包毒药藏在灰烬之下,伪装成试图销毁却未尽的证据!
“来人!”萧瓷忽然提高声音,对着门外喊道。
一个看守宦官推门进来,面无表情:“萧掌事有何事?”
萧瓷捂着腹部,眉头紧蹙,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公公,我……我方才心绪不宁,误服了之前练习调制的一些安神药物,如今腹痛如绞……能否……能否请一位医女或是懂些药理的嬷嬷来看看?或是……去太医署向顾太医讨一副缓解的药来?” 她声音虚弱,额角甚至逼出了细密的冷汗,演技逼真。
那宦官狐疑地打量着她,似乎判断真假。上头只说软禁,若人真的莫名其妙死了,他也担待不起。
“你等着。”宦官最终丢下一句话,关门离去。他并未去找医女,而是先去向上级禀报。
萧瓷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她强忍不适(肩伤和真实的疲惫让她无需太多伪装),迅速走到铜盆边,小心翼翼地拨开上层灰烬,果然在底下发现了一个刚刚被放入的、用油纸包着的小小纸包!
她心脏狂跳!果然如此!
她没有动那个纸包,而是快速从顾怀舟送来的药材中,取出一小点“赤阳髓”。“赤阳髓”色如朱砂,质地酥脆。她将其捏成极细的粉末,然后极其小心地、均匀地撒在了那个油纸包周围的灰烬里,薄薄一层,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若有人拿起纸包,手指极易沾上这鲜艳的粉末!
做完这一切,她将灰烬恢复原状,迅速退回榻上,继续装作腹痛难忍。
不久,院门再次打开。进来的却不是医女,而是那个领头宦官和另外两人,脸色冷峻。
“萧掌事身体不适?正好,”领头宦官冷笑一声,“内廷司接到密报,说您院中可能藏有不洁之物,恐冲撞贵人。我等需立刻搜查一番,也好……安安您的心。”
来了!果然来了!
萧瓷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惶恐和愤怒:“搜查?你们……你们这是欲加之罪!我已配合禁足,为何还要如此折辱?”
“是不是折辱,搜过便知!搜!”宦官毫不理会,一挥手,手下两人如狼似虎地开始翻箱倒柜。
很快,一人的“目标明确”地直奔铜盆,三两下就拨开了灰烬,拿出了那个油纸包!
“总管!找到了!”那人高声叫道,将油纸包呈上。
领头宦官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淡绿色的膏状物,散发着奇异的香气。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萧掌事,这是什么?您作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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