铂悦府顶层公寓,彻底变成了一座华丽的牢笼。
自从那场惊天动地的绯闻风波后,洛梨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定在这几百平的空间里。所有非必要的通告被取消,网络被监控,连苏珊来看她都需要经过陈默的提前报备和“安检”。
纪靳修似乎用这种绝对的控制,来回应她幼稚的挑衅,也像是在平息自己那日失控的怒火。
洛梨最初经历了恐惧、崩溃和彻底的绝望。她像一只被剪断了羽翼的鸟,每日对着窗外同样的风景,从日出到日落。公寓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钟点工定时上门打扫做饭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和她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声。
她不再哭,也不再闹。大多数时候,她只是抱着膝盖蜷在沙发里,或者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渺小如蚁的人群和车流,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靳修依旧会出现,但次数似乎少了一些。他回来时,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他要么直接进书房,要么在客厅处理公务,视她如无物。偶尔,他会带来一些新的剧本或书籍,扔在茶几上,不发一言。仿佛投喂笼中鸟一点新鲜的食粮,防止她彻底枯萎,影响后续的“使用价值”。
那种冰冷的、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比直接的怒斥更让洛梨感到屈辱。
她开始麻木地接受这一切。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翻阅他带来的剧本,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手腕上那圈被捏出的青紫早已消退,心里的冻土却越结越厚。
直到几天后的一个下午。
门铃罕见地响了起来。不是纪靳修回来的电子音,而是访客铃。
洛梨有些诧异。这里从未有过访客。钟点工已经做完卫生离开了。会是谁?
她走到门禁可视屏前,屏幕上映出一张美丽却带着明显傲气和审视意味的年轻女人的脸。女人妆容精致,穿着价值不菲的限量款套装,手里拎着一只小巧的鳄鱼皮手包,正不耐烦地等着。
洛梨不认识她。但看气质和打扮,绝非普通人。
她犹豫了一下,按下了通话键:“您好,哪位?”
屏幕里的女人听到她的声音,挑了挑眉,目光更加锐利地扫向摄像头,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一种天然的优越感:“我找靳修哥哥。开门。”
靳修……哥哥?
这个亲昵的称呼让洛梨的心莫名刺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不想开门:“纪先生不在。您如果有事,可以联系他的助理。”
那女人似乎没料到会被拒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带上了一丝不悦:“我知道他不在。我是来找你的,洛梨小姐。”她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开门吧,有些话,我觉得我们需要当面谈谈。”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意味,仿佛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洛梨抿了抿唇。来者不善。但她已经被关得太久,太久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太久没有经历过除了冰冷和沉默之外的情绪。一种莫名的、自虐般的好奇心驱使着她。
她最终按下了开门键。
电梯上行。很快,公寓大门被推开。
那个女人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姿态优雅地走了进来。她先是快速地将这间极致奢华却冰冷的公寓打量了一圈,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和挑剔,然后才将目光落在站在客厅中央、穿着简单家居服、素面朝天的洛梨身上。
那目光,像是评估一件商品,从上到下,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轻蔑。
“果然是你。”她轻笑一声,语气意味不明,“比电视上看起来还要……嗯,稚嫩些。我是白薇薇。”
白薇薇。这个名字洛梨有点印象,似乎是某个地产大亨的独生女,真正的顶级名媛,财经新闻里的常客。
“白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洛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白薇薇没有直接回答。她自顾自地走到那张价格惊人的沙发边,优雅地坐下,将手包放在一旁,双腿交叠,姿态娴熟得像是在自己家里。
“听说靳修哥哥把你藏在这里。”她开口,语气轻松,却字字带刺,“看来上次和那个戏子闹出的风波,让他很生气啊。也是,靳修哥哥最讨厌不懂分寸、给他惹麻烦的人。”
她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洛梨心上。原来那件事,在这些人眼里,是这样的。一个不懂分寸的玩物惹怒了主人。
洛梨的脸色白了白,手指悄然攥紧。
白薇薇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和靳修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纪白两家是世交。他的脾气,我最了解不过。看起来冷,其实掌控欲极强,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你呀,还是太年轻,仗着有几分姿色得了点青眼,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她语气里的亲昵和熟稔,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洛梨的神经。
青梅竹马。世交。最了解他。
这些词汇,构建出一种洛梨永远无法企及的、牢固而排外的亲密关系网。她站在这里,像一个突兀的、可笑的闯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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