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屏幕上那行关于“阴镯”和“换命”的字眼，像是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了他心中浓重的绝望迷雾，却带来了另一种更为深沉、更令人心悸的寒意。
“阴镯”……“换命”……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祥气息，比“共生”和“诅咒”听起来更加邪门，更加主动，仿佛暗藏着某种刻意为之的恶意。
他猛地发动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地下停车场显得格外突兀。他现在必须立刻回家！他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对镯子，除了所谓的“共生”和姥姥那语焉不详的警告，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林薇和林莉这对姐妹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更为深刻的纠葛？
车子驶出停车场，重新汇入午后的车流。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却无法驱散陈默心头的冰冷和混乱。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了过去，飘向了林薇和林莉的曾经。
他一直以为，这对姐妹虽然性格迥异，但感情总体上是好的。林薇温柔包容，像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姐姐；林莉虽然任性些，有些小脾气，但也并非不懂事。她们之间会有女孩子家的小摩擦，但无伤大雅。
可现在看来，或许是他想得太简单了？或许那些看似平常的细节之下，早已埋藏着不为人知的裂痕？
他想起第一次去林家拜访时的情景。那时他和林薇刚确定关系不久，林莉还在上高中，是个青春逼人、甚至有些跋扈的小姑娘。饭桌上，林母不停地给林薇夹菜，夸她懂事、工作好，转而对着林莉就是一顿数落，说她成绩不上不下，整天就知道玩，不如姐姐稳重。
当时林莉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把筷子一摔，顶了一句“反正我什么都比不上姐姐行了吧！”就冲回了房间。当时他只以为是小女孩闹脾气，林薇还尴尬地对他笑笑，起身去哄妹妹。
现在回想起来，林莉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除了恼怒，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嫉妒？
后来他和林薇结婚，林莉也上了大学，住校了，见面的次数少了。但每次家庭聚会，似乎总能感觉到一种微妙的张力。林莉总会看似无意地提起林薇的一些小缺点，比如“姐你做饭还是那么一般啊”、“姐夫你看我姐又乱买东西”，语气像是开玩笑，但仔细品味，总带着点刺。
林薇通常只是笑笑，或者轻轻瞪妹妹一眼，从不真的计较。有时岳母会出面呵斥林莉没大没小，林莉就会撇撇嘴，但眼神里的不服气是藏不住的。
陈默一直觉得，这只是姐妹间常见的、无伤大雅的小攀比和小醋意，或许每个多子女家庭都难免。林薇也从未在他面前真正抱怨过妹妹什么，反而经常关心林莉的生活，给她买衣服、打生活费。
可是……如果这一切，并不仅仅是小女孩的嫉妒呢？
如果这种情绪，因为某种外力的作用——比如那对邪门的镯子——而被放大、扭曲，甚至……引发了某种可怕的后果呢？
“换命”……这个词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思绪。
为什么要换命？换谁的命？怎么换？
他猛地想起母亲之前提过一嘴，说姐妹俩小时候似乎同时生过一场大病，后来莫名其妙又好了，似乎就和这对镯子有关。当时情况紧急，他没来得及细问。
难道……那场大病，和所谓的“换命”有关？
一个可怕的、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脑海：难道这次灵魂互换，并非偶然的意外，而是……某种宿命的延续？甚至可能是……林莉潜意识里某种扭曲愿望的实现？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个过于惊悚的念头驱散。不会的，林莉虽然任性，但本质不坏，怎么可能……而且那双镯子是母亲摔碎的，是意外……
可是，如果不是意外呢？如果林莉当时伸手去拿另一只镯子，并不仅仅是好奇呢？母亲失手摔碎第一只或许是意外，但林莉受惊摔碎第二只……真的只是单纯的受惊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滋生。
陈默的心乱如麻。他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对姐妹关系深处潜藏的暗流。他一直站在林薇的视角，看到的自然是包容和忍让，那林莉的视角呢？在那个总是被拿来和“优秀的姐姐”比较的环境里长大，她心中积攒的，真的只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情绪吗？
车子驶入小区，停稳。
陈默坐在车里，没有立刻下去。他需要整理一下情绪和思路。他不能带着这种先入为主的怀疑和审问的态度去面对她们，尤其是面对占据着林薇身体的林莉芯。现在的局面已经够糟了，不能再因猜忌而火上浇油。
但他必须弄清楚。这可能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一些，然后才下车，上楼。
打开家门，客厅里静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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