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把天染成一片骇人的蓝,像凝固的深海倒悬在头顶。
空旷的教室没开灯,那抹沉郁的蓝色透进来,将桌椅板凳都浸成了模糊的黑影。
白从硬邦邦的课桌上抬起头,后颈传来一阵僵硬的酸麻感。他环顾四周,座位空落落的,旁边清雅的座位也只剩下冰凉的木纹桌面。
明明知道这个时间该是饭点,他们大概是……忘了叫他。
理智知道是一回事,心脏还是像被一只可怕的手紧紧攥住,委屈混着强烈的无力感漫上来,将他浸泡在这片死寂里。
“忘了就忘了。”他低声咕哝一句。起身,拎起扔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空无一人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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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川漫无目的地走在渐趋安静的校园小径上。
这个时间点,校园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风声和远处隐约的喧嚣。
零星几个学生步履匆匆,有人好奇地侧目看他,也有人含糊地喊一声“老师好”。
遇到这种,纪川只是微微颔首,并不多言。
他走过教学楼,走过图书馆,目光在那些堆满课本的课桌、落着白色粉笔灰的讲台上短暂停留。
花坛里的花朵在暮色中显得有些蔫蔫的,操场的塑胶跑道泛着新刷的、过于鲜艳的红色,绿茵场上的足球网安静地垂着,比起记忆中训练营的铁网,显得温和太多。
他想起很久以前,和商时砚远远看过普通学校的学生上学,人潮汹涌,充满生机。
那时只觉得是另一个世界的光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正踏足其中,还是以现在这样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身份。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商时砚的连续几条信息:
「校方这边关于孩子们后续参赛资格、还有教务处对下午骚动的处理,得再深入谈会儿。」
「老公~等等我~好不好?(委屈表情)」
「或者你过来会议室这边?」
「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
纪川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指尖敲出两个字:「你忙。」
发送出去后,他顿了顿,又缀上一句:「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把手机揣回口袋,他顺着教学楼侧面的楼梯间往下走。廊柱的斜影在身后被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天空依旧蓝得浓郁,几缕薄云慢悠悠地飘过,带着事不关己的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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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三个身影堵在了下一层的楼梯口,为首的那个一头黄毛,脸上赫然贴着一大块创可贴,正是白天比赛时对面的守门员。
白冷冷抬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平铺直叙:“你是今天守门的。”
黄毛嗤笑一声,带着点恶意:“哟,还真记得。怎么就你一个人?你那个黑头发的小跟班呢?”他左右张望了一下。
“绝交了。”白没什么情绪地说完,抬脚就要从他们旁边绕过去。
黄毛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随即猛地伸手拦住他:“等等!别以为赢了几局就可以这么嚣张——”
话音未落,白的拳头已经带着风声挥了出去!
压抑了一整天的烦躁、委屈、还有那种无处宣泄的憋闷,顺着拳锋狠狠倾泻而出!
骨骼碰撞的闷响、吃痛的闷哼、混乱的咒骂在空荡的楼梯间里激烈地回荡。
几分钟后,白独自一人走出了楼梯间。
他嘴角破了皮,渗着血丝,左边颧骨上也带着一块明显的青紫,校服外套的袖子被扯得有些歪斜。
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冲突只是掸了掸灰尘。
他低着头,快步往前走,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直到,廊柱投下的浓重阴影落在他身上,他才猛地顿住脚步。
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银白的头发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异常醒目,灰蓝色的眼眸正平静地看着他。
那人身形修长,随意地倚着墙,嘴里甚至还有一支未燃的烟,姿态像是等候多时,又仿佛只是单纯在这里歇脚,躲避渐起的晚风。
是他……白天在教室窗户外看到的人。
白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拳头下意识地攥起,刚想目不斜视地绕开,对方却先开了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无波的质感:
“你的名字,叫‘白’,对吗?”
白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梗着脖子,语气又冷又硬,带着防备:“我没有名字。”
他顿了顿,像是为了强调某种无所谓,补充道,“非要叫的话,怎么方便怎么来。”
“为什么没有名字?”那人追问。
“有个代号就够了,”白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谁会在意一个工具叫什么?”
他瞪向对方,灰蓝色的眼睛里燃起警惕的火苗,逼近半步,反客为主地发问,“你是谁?之前没在学校见过你。是外来的?还是教廷的老师?”
那人摇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的伤口上:“你受伤了。谁打的你?”
“不关你的事。”白别过脸。
“那你打的人呢?”
“他们躺楼梯间,没死,是外校的。”他顿了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警惕地看着对方,“你要告诉教导主任罚我?”
“教导主任罚过你吗?”
“……没有。”
那人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收回手时,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的意味:“你还把这里当训练营吗?”
白的脸色瞬间变了,死死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那人取下嘴里的烟,指尖夹着烟蒂,灰蓝色的眼眸在黄昏的光线下格外清晰:
“代号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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