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过半,万籁俱寂。
东宫,承恩殿的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太子萧蘅披着一件杏黄色常服外袍,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案头堆着几摞奏章,但他此刻的目光并未落在那些关乎国计民生的文字上,而是凝在手中一封无署名的密信,以及附带的几页看似寻常的账目抄录和一份简短的人员往来记录上。
信纸是常见的竹纸,墨迹沉稳,内容简洁直接,直指成国公府名下三处隐蔽产业近半年来的异常资金流向——大额银钱以采购药材、皮货为名流出,最终却辗转流入城西几家与靖王府管事关联密切的银楼和车马行。
没有激昂的控诉,没有虚浮的猜测,只有冷冰冰的数字、时间、地点和经过模糊处理但指向明确的人名代号。这种简洁而有力的呈现方式,比任何慷慨陈词都更具冲击力。
萧蘅的指尖捏着那薄薄的几页纸,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脸上惯常的温润笑意早已消失无踪,唇角紧抿,下颌线绷得如刀削般凌厉。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凤目,此刻沉静如寒潭,深处却仿佛有冰层下的暗火在燃烧。
“好,好一个忠心耿耿的成国公府。”他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带着浸透骨髓的寒意,在空旷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明面上对孤毕恭毕敬,暗地里却当了老四的钱袋子……不,或许不只是钱袋子。”
他将纸张轻轻放在案上,食指重重地敲在“靖王府”三个字上。王芸熙死后,成国公府一度表现得更加恭顺,甚至主动递上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投名状”。他原以为成国公至少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东宫才是正统。没想到,他们竟然敢玩这种阳奉阴违、脚踏两船的把戏!是觉得他萧蘅这个太子之位坐得不够稳,开始提前下注?还是与萧墨之间,有着更深的、不为人知的勾连?
无论是哪种,都触犯了他的底线。
“高无庸。”萧蘅唤道。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书房角落的一名中年太监立刻无声上前,躬身听命。他面白无须,眼神平静无波,是萧蘅最为信任的心腹内侍之一。
“把这些东西,”萧蘅指了指案上的纸张,语气已恢复了平日的平稳,却更显冰冷,“交给‘玄’字组,让他们照着这条线,给孤细细地查,从头到尾,一笔一笔,一个人一个人地给孤查清楚。记住,要隐秘,不得打草惊蛇。尤其是,”他顿了顿,“查清楚成国公府与靖王府之间,除了银钱,还有什么。兵部的、吏部的、乃至宫里的……任何可能的勾连,孤都要知道。”
“遵旨。”高无庸双手接过那几页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纸张,小心翼翼纳入怀中。
“另外,”萧蘅沉吟片刻,“派人盯着成国公府几个重要人物的日常行止,尤其是林国公和他那个掌管庶务的次子。看看他们最近,都和哪些人走得近。”
“是。”
高无庸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萧蘅靠向椅背,闭上眼,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沈婉清……这份“见面礼”,果然够分量,也够棘手。她这是逼着他,不得不对成国公府动手,至少是开始防备和调查。
几乎同一时刻,靖王府,萧墨的书房。
萧墨并未就寝,只穿着一身绛紫色绣金蟒纹的便袍,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佩。
“这么说,沈二小姐最近……去望海楼去得很勤?”萧墨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慵懒的磁性,仿佛只是在闲聊。
跪在榻前的一名黑衣护卫低着头,恭谨回道:“回王爷,是的。属下等不敢靠得太近,不知她会见何人。”
“望海楼……”萧墨把玩玉佩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是个好地方,适合……私下会面。继续盯,下次想办法,弄清楚她见的是谁。”
“是。”护卫应下,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还有一事……今日午后,太子殿下的车驾,也曾出现在望海楼附近。停留时间,与沈二小姐在楼中的时间,有部分重叠。”
萧墨脸上的慵懒笑意瞬间凝住。他慢慢坐直身体,桃花眼中的玩味被锐利取代:“太子?他也去了望海楼?同一日?”
“是。沈二小姐的马车先到约一刻钟,太子车驾后至。两人离开的时间也相隔不远。”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骤然降温。萧墨手中的玉佩被他无意识地握紧,指尖泛白。沈婉清……太子……望海楼……
是巧合?还是……
一个原本被他视为有趣玩物、甚打算纳入掌中仔细“赏玩”的内宅女子,竟然可能和他那位高高在上、惯会装模作样的太子皇兄扯上关系?
萧墨心中蓦然涌起一股极其复杂强烈的情绪——惊疑、被冒犯的不悦,以及一种更加炽烈、更加扭曲的占有欲和征服欲。就好像原本看中了一件稀罕的玩意儿,正准备下手,却发现这玩意儿可能早已被别人,尤其是被他最忌惮的对手标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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