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同被无形之手“熨平”的规则区域，其范围在缓慢但坚定地扩大。星尘氏辉的被动探测和零增强后的“虚空蛛网”持续传回的数据显示，这片“平整区”的边缘正以恒定的速度向外推进，所过之处，规则的“毛刺”、“褶皱”和细微的多样性被抹平，只剩下一种近乎单调的“平滑”与“均匀”。
“不是‘净化’，没有‘净光’那种毁灭和抹除的特性。”零紧盯着分析报告，“更像是……一种‘格式化’的温和版本？或者说是‘降噪’、‘滤波’？它似乎只作用于规则结构的‘表面’和‘统计特性’，将其调整到一个预设的‘标准状态’，但对区域内的物质和能量总量影响不大，至少短期内看不出明显的湮灭现象。”
尘捋着不存在的胡须，沉吟道：“像是园丁在修剪过于杂乱的灌木，只剪去突出的枝叶，让整体看起来整齐，但并不伤及主干。目的……或许是为了维持某种‘大环境的统一性’或‘稳定性’？防止规则的‘混乱度’超过某个阈值？”
“维护环境稳定？”塔骨瞪大眼睛，“谁这么闲得慌？这破地方还不够乱吗？还要特地来‘修剪’？”
张元盯着星图上那片颜色越来越均匀的区域，脑海中闪过千面提到的“世界编织者”传说。如果真有这种存在，定期“修剪”规则废土，那这“平整”行为，可能是一种周期性的、系统性的维护作业，就像服务器管理员定期清理缓存和整理磁盘碎片。
“它推进的方向呢？有没有指向性？”张元问。
“目前看，是各向同性的，以某个疑似‘原点’为中心，向四周均匀扩散。”星尘氏辉调出轨迹模拟图，“但这个‘原点’位置非常模糊，我们的探测被‘平整区’自身的规则‘平滑’效应干扰，无法准确定位。不过……根据扩散速度和当前范围反推，这个‘原点’应该位于距离我们据点大约三十到五十个标准虚空距离的某处，而且……从宏观星图上看，它似乎处于多个已知‘净光潮汐’活跃区域的……几何中心附近？”
几何中心？张元心中一凛。这意味着，“平整区”的原点，可能位于“观察者”系统某种重要的“节点”或“平衡点”附近。这“平整”行为，会不会是“观察者”体系内部的某种“自我维护”或“压力释放”机制？
“我们的据点，在它的推进路径上吗？”张元追问。
星尘氏辉快速计算了一下，脸色微变：“按照当前速度和方向……是的！虽然不是直冲我们而来，但按照这个均匀扩散模型，大约……一百五十到两百个标准时后，‘平整’的前沿就将触及我们所在虚空象限的边缘！届时，我们的隐匿效果、‘温养’释放的伪装波动，可能会被这种大规模的规则‘平滑’效应干扰甚至破坏！就像再巧妙的迷彩，如果背景布被整个换掉了，也会立刻暴露！”
一百五十到两百小时！大约六到八天！
时间再次变得紧迫起来。好不容易用“火罐疗法”暂时稳住了清道夫的威胁（至少表面上），现在又来了个更宏大、更无从下手的“规则熨斗”！
“不能坐以待毙。”张元站起身，在会议室里踱步，“我们必须搞明白这‘平整’到底是什么，以及……它对我们的‘乌龟壳’和‘温养’计划到底有多大影响。”
他停下脚步，看向零：“零，你的‘BUG干扰’和‘规则编织’技术，有没有可能……对这种大规模的‘规则平滑’产生影响？哪怕只是局部干扰，让它‘熨’得不那么平？”
零皱眉思考：“师父，这和我们之前对付的目标完全不同。清道夫是‘点’或‘小范围’的秩序攻击，‘平整’是‘面’甚至‘体’的环境调整。我们的干扰手段，就像用针去戳一张正在被拉平的巨大橡皮膜，效果可能微乎其微，甚至……可能因为我们的干扰本身带有‘毛刺’和‘异常’，反而更容易在平滑的背景上凸显出来，更快暴露。”
这就像在正在抹平的水泥地上扔一块小石子，不仅阻止不了抹平，还会让石子本身更显眼。
“那如果……我们不直接对抗‘平整’，而是想办法让我们自己，提前‘适应’或者‘伪装’成‘平滑’后的规则环境呢？”星尘氏辉提出一个思路，“比如，主动调整我们据点外围的规则波动，使其更接近‘平整区’的那种‘均匀’和‘平滑’特征？这样当‘平整’波前沿扫过时，我们就能更好地‘融入’新背景？”
“这个思路不错！”尘表示赞同，“类似于‘拟态进化’。但这需要我们能够精确模拟‘平整区’的规则特征，并且要赶在‘平整’波到达之前完成调整。而且……‘平整’后的规则环境，对我们的‘BUG能源’运行、‘温养’计划，乃至据点的基本功能，会不会有负面影响？我们需要评估。”
“那就立刻评估！”张元拍板，“成立‘平整应对小组’！零，你负责分析‘平整区’的精确规则特征，并计算如果我们模拟这种特征，对据点各项系统的影响！尘老爷子，辉长老，你们负责研究这种大规模规则调整的可能来源、目的，以及是否存在周期性或可预测的规律！塔骨，王五，你们负责准备据点的物理性加固和应急预案，以防‘平整’过程引发不可预料的规则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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