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敛入远山,青阳城华灯初上,林家大院内也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林墨回到了他那间位于家族最偏僻角落的破旧瓦屋。关上门,将外界或惊疑、或恐惧、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与议论彻底隔绝。屋内依旧昏暗、潮湿,散发着霉味,但与几日前相比,这里的主人,已然脱胎换骨。
他没有点燃油灯,仅仅依靠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与远处传来的灯火余光,便足以视物。觉醒后的感官,让这黑暗不再是阻碍。
他盘膝坐在冰冷的板床上,没有立刻开始修炼,而是闭上双眼,仔细回味、体悟着身体内部那翻天覆地的变化。
丹田气海依旧空荡,这是无法改变的现状,但已不再让他感到绝望。他的心神沉入经脉深处,追寻着那缕如同银色游鱼般灵动、尊贵的流光——时空神脉。它微弱,却真实存在,每一次脉动,都似乎在洗涤、强化着他的经脉肉身,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感。
《时渊刻痕》的经文如同星辰图谱,烙印在灵魂深处,清晰无比。他尝试着不去动用能力,仅仅是观想那些符文,灵魂便感到一阵舒畅,消耗的精神力似乎在缓慢恢复。
“力量……”林墨摊开手掌,月光在其上投下模糊的光晕。“这就是拥有力量的感觉吗?”
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不再是需要父亲用家主之位去维护的累赘。他亲手击败了林霸,虽然那在林家年轻一代中算不得顶尖,但对他而言,却是打破命运枷锁的第一步。
他能想象到,林霸被他轻易击败的消息,此刻正在林家内部掀起怎样的波澜。三长老一系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
但他心中并无畏惧,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和隐隐的期待。拥有了时空神脉,他便拥有了面对一切挑战的底气。
就在他心神沉浸于自身变化之时,一个慵懒中带着几分奇异磁性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在寂静的屋内响起。
“小家伙,感知很敏锐嘛。看来,深渊下的那番‘奇遇’,让你收获不小。”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林墨耳边炸响!
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猎豹,猛地从床榻上弹起,目光锐利如电,扫向声音来源。
只见在那破旧的木桌旁,不知何时,竟悄然端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位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的面容有些模糊,唯有一双眸子,清澈明亮,仿佛倒映着漫天星辰,深邃得令人心醉。她姿态闲适地坐在那里,仿佛本就属于这间屋子,与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了这片寂静的黑暗。
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林墨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以他如今觉醒后远超常人的感知,就算是凝血境巅峰的高手,也绝无可能如此悄无声息地靠近他如此之近!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你是谁?”林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全身戒备,时空神脉微微流转,随时准备发动“加速感知”应对可能的攻击。
白衣女子,自然便是缥缈宗的长老,白玉。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墨,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其灵魂深处那缕淡银色的流光。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并未回答林墨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血脉沉寂十六载,于绝境中苏醒,引动上古祭坛共鸣……啧啧,时空的涟漪虽然微弱,但对于我们这些‘观星人’来说,却如同黑夜里的灯塔,清晰得很。”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记都仿佛敲在林墨的心弦上。
“林墨,对吧?你不用紧张。我若想对你不利,你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自信。
林墨心头巨震。
“时空的涟漪”、“观星人”、“上古祭坛”……她竟然知道!她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对方深不可测,远超他的理解范畴,硬拼绝无胜算。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前辈究竟是何人?为何知晓晚辈之事?”
白玉终于停止了敲击桌面,那双星眸凝视着林墨,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我名白玉,来自缥缈宗。”她淡淡开口,“至于为何知晓……因为你体内流淌的血脉,与我这一脉的使命,息息相关。”
缥缈宗!
那个北境的顶级宗门!那个连青阳城林家都需要仰望的庞然大物!
林墨瞳孔微缩。他瞬间想起了测脉大典时,高台上那位代表缥缈宗、一直闭目养神、对台下纷争漠不关心的白衣使者。原来,竟然是她!
她一直关注着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
“使命?”林墨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词。
“不错,使命。”白玉站起身,她身形高挑,即使在昏暗的屋内,也仿佛自带光华。“观测星轨,守护常数,等待……变数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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