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奴隶营的绝望死寂不同,这里充满了粗犷的生命力和一种森严的等级压迫感。
巴图没有停留,策马径直穿过外围的营帐区,朝着营地西北角的方向行去。越往那边走,空气中牲口的膻臊味就越发浓重。很快,一片用简易木栅栏围起来的巨大区域出现在眼前。
栅栏内,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的牛羊!牛群低沉地哞叫着,羊群发出咩咩的嘈杂声。刺鼻的牲畜粪便气味扑面而来。栅栏边缘,搭建着一些极其低矮简陋、如同地窝子般的窝棚,用树枝、草席和破毡布勉强搭成,勉强能容人蜷缩进去。这里,就是牧奴们居住和看守牛羊的地方。
巴图在牧区边缘勒住马。他指着那片简陋的窝棚,对押送的骑兵用匈奴语简短地命令了几句。骑兵立刻粗暴地推搡着李铮等五人:“滚进去!最东边那个窝棚!以后那就是你们的狗窝!”
李铮被推得踉跄几步,和其他四个奴隶一起,被驱赶着走向那片散发着浓烈膻臊和霉味的简陋窝棚区。巴图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仿佛任务已经完成。他调转马头,朝着营地中央那片华丽的帐篷区,策马而去,很快消失在营地的灯火和人影中。
牧奴的窝棚比奴隶营的角落更加不堪。最东边那个所谓的“窝棚”,其实就是在地上挖了个浅坑,上面用几根歪歪扭扭的树枝撑起一张破败不堪、满是窟窿的毡布,勉强能遮挡一点风雪。窝棚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汗臭和牲畜粪便的气息,地面冰冷潮湿,连一根干草都没有。
李铮和其他四个奴隶蜷缩着挤了进去。空间狭小得几乎无法转身,五个人只能紧紧贴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勉强抵御着无孔不入的严寒。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咳嗽声。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恐惧和对未来的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窝棚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一个粗嘎的、带着浓重匈奴口音的汉话骂声:“新来的汉狗!死出来!领你们的‘饭’!”
饭?这个字眼让窝棚里死气沉沉的奴隶们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渴望。
李铮挣扎着,和其他人一起爬出低矮的窝棚。外面站着一个身材矮壮、满脸横肉、穿着油腻皮袍的匈奴监工。他手里拎着一个散发着馊臭味的木桶,里面是半桶黑乎乎、粘稠得如同泥浆般的东西,上面漂浮着几根可疑的草茎和麸皮。
“一人一勺!别抢!抢了也没用,就这点猪食!”监工骂骂咧咧,用一把同样肮脏的木勺,从那恶心的糊糊里舀起一小勺,粗暴地倒进一个奴隶颤抖着伸出的破碗里。那糊糊散发着难以形容的酸馊恶臭。
轮到李铮时,他默默地将自己那个豁了口的破陶碗递过去。冰冷的糊糊落入碗中,分量少得可怜。他低头看着碗里这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食物”,胃里一阵翻腾。这比他之前在奴隶营吃的掺麸皮的黑饼还不如!这根本就是泔水!
但他知道,不吃,就会死。他强忍着恶心,用冻僵的手指抓起碗,闭上眼睛,如同吞咽毒药般,将那冰冷、粘稠、酸臭的糊糊灌进喉咙里。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瞬间充斥口腔,他差点当场呕吐出来,只能死死捂住嘴,强迫自己咽下去。
另外四个奴隶也和他一样,表情痛苦地吞咽着这“猪食”。监工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发出一阵粗野的嘲笑,拎着木桶骂骂咧咧地走向下一个窝棚。
冰冷的“食物”下肚,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让胃里更加难受。李铮和其他人默默爬回那个散发着恶臭的窝棚,重新蜷缩起来。寒冷、饥饿、疲惫和恶心的感觉交织在一起,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黑暗中,一个压抑着恐惧的年轻声音颤抖着响起,是和李铮一起被带来的一个奴隶:“左大将…呼衍灼…我…我听以前的老人说过…他…他手下的牧奴…死得最快…冬天…冻死饿死…夏天…累死病死…还有…还有…”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不敢再说下去。
窝棚里陷入一片更深的死寂。死亡的阴影,并未因为离开奴隶营而消散,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他们。
李铮靠在冰冷的泥壁上,怀里那半块残玉的棱角硌得他生疼。他闭上眼睛,李忠临死前那恐惧的警告和阿史那在流民群中那玩味而冰冷的目光,交替在脑海中闪现。
玉…招祸…
阿史那在找…
左大将呼衍灼…暴虐的牧奴生涯…
他缓缓睁开眼,黑暗中,他的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他不能再像在奴隶营那样被动等死了。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弄清楚这块玉的秘密,也必须…为李忠,为云中李家,为这具身体的原主,做点什么!
他需要力量,需要机会,需要…了解这个营地,了解呼衍灼,了解阿史那!而这片庞大的、无人重视的牧区,或许,就是他唯一能抓住的起点。
刺骨的寒冷如同无数细密的针,持续不断地扎进骨髓深处。窝棚里弥漫的牲口膻臊和霉味混合着身边奴隶身上散发的汗臭体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污浊气息。胃里那点冰冷的、如同泥浆般的糊糊还在翻腾,带来阵阵恶心和虚浮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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