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正对着油灯翻系统新抽中的《农经管理手册》,窗根儿下突然传来石子儿敲玻璃的轻响。
他刚把手册往炕席底下一塞,就见王念慈裹着寒气撞开门,怀里还兜着个蓝布包,鼻尖冻得通红:“靖子!双河屯的边角料有问题!”
蓝布包“啪”地摔在桌上,滚出几件歪歪扭扭的小褂子。
杨靖凑近一瞧,其中一件的领口针脚明显粗得扎手,里子还翻出半截灰布——那是他去年给奶奶补棉袄剩下的布料,早该进灶膛的。
“我今儿盘库,双河屯这个月交了三百件童装,比上个月多三倍。”王念慈扯过一件小褂子,指甲尖儿戳了戳衣襟,“你看这纹路,新布是斜纹的,他们这是把旧衣裳拆了重缝!拿补丁当边角料,就为多换共信积分换粮!”
后窗突然传来咳嗽声,刘会计猫着腰挤进来,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信封:“杨同志,赵文书捎信儿来了。”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蒙着白霜,“县里要各屯交三个月整改报告,说怕咱们……”老头压低声音,“怕搞成运动。”
杨靖接过信扫了两眼,油灯芯“滋”地爆了个火星子。
他想起昨儿在柳河屯瞧见的“共信”牌匾,底下压着半拉“戏”字,又想起西洼屯老孙头被人叮嘱“只说好听的”的传言——合着这些屯子没学平安屯查账,倒学了写假账。
“这要是被查出来,咱们成帮凶了!”刘会计急得直搓手,账本角都被揉出毛边儿。
张大山“哐”地拍了下桌子,震得茶碗跳起来:“不让他们来培训!省得把平安屯的牌子砸了!”
王念慈把歪褂子往他跟前一推:“砸牌子的是他们,又不是咱们。可要是咱们不管,往后谁还信‘共信’?”她指尖点着那些补丁,“上个月李婶子用边角料换粮给娃做棉衣,人家拿的是真布头儿;现在双河屯拿旧衣裳糊弄,李婶子知道了能不寒心?”
杨靖没接话,手指摩挲着炕席下的手册。
系统抽中的这玩意儿可算派上用场了,他翻到“群众评议法”那页,指节敲了敲纸:“既然他们要成绩,咱们就给真成绩。培训班第一课别讲课,改成三屯群众互评会。”
“啥?”张大山瞪圆眼睛,“让西洼、双河、老鹰沟的社员来评咱们?”
“不是评咱们,是互相评。”杨靖把手册摊开,“各派十个普通社员,匿名填《你最信谁家的账?》,现场质询轮值员。真账假账,老百姓自己心里有杆秤。”
刘会计扶了扶眼镜:“这法子……能成?”
“赵文书说县里正犹豫,怕创新出乱子。”杨靖摸出赵文书临走前塞的纸条,“我给赵哥捎话,就说‘真东西经得起晒,假把式见光死’。”他忽然笑了,“再说了,咱们平安屯的账,还怕晒?”
互评会那天,食堂里挤得跟过年杀猪似的。
西洼屯的王二婶抱着孙子坐头排,双河屯的周大嫂攥着个布包直搓手,老鹰沟的老猎户把烟袋锅子磕得叮当响。
杨靖往台上一站,就见后排角落里,柳河屯那个被假账坑过的老农正冲他点头。
“各位叔伯婶子,今儿咱们不唱赞歌,只问真话。”杨靖扯了扯领口,“您手里的评议表,想写啥写啥。要是哪个屯的账说不清楚……”他扫了眼双河屯代表席,“咱们现场查。”
话音刚落,双河屯的周大嫂“唰”地站起来,怀里的布包“哗啦”倒出一堆碎布:“柳河屯的同志,你们说查了两起虚报,那多出的三斤沙包,是谁塞的?”她举着块灰布,“这布我认识,是我家去年做被子剩的,咋就成你们屯的‘集体物资’了?”
全场“嗡”地炸开了。
柳河屯队长腾地站起来,脸涨得跟猪肝似的:“这是误会!”可他话音没落,自家轮值员——那个被杨靖劝着说真话的老农侄子——突然拽住他胳膊:“叔,您得答。上回我奶饿病,要不是杨同志查账,咱们家工分还得被您侄子扣着呢。”
柳河屯队长的嘴张了张,又“扑通”坐回椅子里。
赵文书坐在台边儿,钢笔尖儿在笔记本上戳出个洞。
等评议表收上来,杨靖扫了眼——双河屯“信不过”栏画满了叉,柳河屯底下歪歪扭扭写着“想重新查账”,倒是老鹰沟得了满页“中”。
散会时飘起细雪,杨靖踩着新雪送赵文书出门。
赵文书把笔记本往怀里一揣,哈出的白气裹着笑:“老周头说,这法子比写报告管用。”他指了指雪地上东倒西歪的脚印,“你瞧,真东西,经得起踩。”
杨靖蹲下身,摸了摸雪地上最深的那个脚印——是王二婶的棉鞋印,里头还沾着半片碎布。
他抬头望向屯口,雪雾里影影绰绰有个小身影,背着个破布包,正往这边张望。
“靖子!”王念慈的声音从食堂传来,“张大山说老鹰沟的人明儿要送新棉花来,你快来看看——”
杨靖应了一声,目光却还停在那道模糊的影子上。
雪粒子落进他领子里,凉丝丝的,倒比去年冬天多了股子热乎气儿。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往食堂走——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今儿这雪地里的脚印,够他乐呵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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