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醒跟着阿木学认草药,蹲在晒药架前,手指划过晒干的马齿苋,听阿木讲“这草能治腹泻,雨季的时候最管用”;林默则被孩子们缠上了,教他们用树枝在沙地上画铁锹、画花朵,小不点们学得认真,握着她的手指一笔一划描,她的指尖沾满了细沙,却笑得比水潭的波光还亮。
我坐在火塘边,看着阿木用钝刀削木勺。他的动作很慢,刀在木头上摩挲,木屑簌簌落下,像细小的雪花。“这木头性子烈,得慢慢磨。”他说,“就像人心里的结,急着解只会更紧,顺着纹路来,反倒容易开。”
说着,他把削了一半的木勺递给我:“试试?”
我接过刀,冰凉的木柄贴着掌心,刀刃碰到木头时,手却莫名发紧。阿木在旁边看着,没催,只是往火塘里添了块柴。火苗“腾”地窜高,映得木头上的纹路格外清晰——原来每块木头都有自己的走向,顺着它的劲儿,刀竟变得服帖起来。
“你看,”阿木笑了,“不是要跟它较劲,是要跟它搭伙过日子。”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心里,漾开圈圈涟漪。想起之前攥着执念不肯放的自己,倒像拿钝刀硬劈木头的愣头青,怪不得总觉得累。
傍晚的时候,小木鸟突然从窗外飞进来,落在李醒肩头。它用喙轻轻啄了啄李醒的铜铃,铃儿“叮”地响了一声。
“这是……要走了?”林默抬头望窗外,夕阳正把天空染成蜜色,孩子们还在水潭边追逐,阿木在收拾晒好的草药,一切都那么安稳,倒让人舍不得了。
阿木把装着酸梅汤的陶罐递给我们,罐口用布封着:“路还得赶,带着吧,路上渴了喝。”他指了指小木鸟,“它认的不是路,是你们心里的方向。别慌,顺着自己的劲儿走,比什么都强。”
我们跟孩子们挥手告别,小不点们举着风车跑,喊着“再来呀”,声音像含着糖。走到绿洲边缘时,我回头望,阿木还站在石屋前,火塘的烟正袅袅升起,和天边的晚霞缠在一起。
李醒晃了晃铜铃,铃音清脆:“下一站去哪?”
小木鸟振翅飞向东方,翅膀上沾着的水潭水汽,在阳光下闪着光。
“管它去哪,”林默掂了掂手里的陶罐,笑得轻快,“反正心里的结,好像松了点呢。”
风从东边吹来,带着点湿润的气息,不像沙漠的风那么燥,倒像……要下雨的味道?我们跟着小木鸟往前,脚下的沙地渐渐变成了泥土,踩上去软乎乎的,草叶也越来越密,远处隐约传来“哗啦啦”的声儿,像是有河。
原来安稳的歇脚,不是为了停下,是为了攒着劲儿,更清楚地往前走啊。我摸了摸兜里那把没削完的木勺,木头的纹路硌着掌心,倒成了踏实的念想。
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草叶上的露珠打湿了裤脚,带着股清冽的草木气。远处的“哗啦啦”声越来越近,转过一片矮树丛,一条河突然撞进眼里——不是窄窄的溪流,是条宽约十丈的河,水色碧清,河面上飘着几叶竹筏,竹筏上的人戴着斗笠,手里撑着长篙,慢悠悠地在水面滑动,竹篙入水时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碎成星星。
“这河叫‘忘忧河’,”守在渡口的老艄公见我们望河发愣,咧嘴笑了,“名字吉利吧?据说坐竹筏漂一趟,烦心事能漂走一半。”
李醒蹲在河边洗手,水凉得像浸了冰,他猛地缩回手,却又忍不住再探进去:“这水够劲儿,比绿洲的潭水醒神。”
林默捡起块扁平的石头,侧身一甩,石头贴着水面跳了三下,“咚”地沉进水里。“小时候在老家的河上练过这手,没想到还没忘。”她拍了拍手,眼里闪着光。
老艄公把竹筏划到岸边,竹篙往泥里一插,朝我们招手:“要过河吗?一文钱一人,管够稳当。”
上了竹筏,脚下的竹子咯吱作响,倒比想象中结实。老艄公撑着篙,竹筏慢慢荡开,离了岸。河面风更软,带着水汽扑在脸上,刚才走路的热意一下子散了。
“这河通着哪儿?”我问。
“往南是芦苇荡,往北穿过去,能到‘听风镇’。”老艄公把篙横在筏子上,从腰间摸出个陶壶,喝了口酒,“镇上人多,有客栈有铺子,比在野地里晃荡强。”
竹筏漂到河中央时,突然听见芦苇荡里“扑棱”一声,惊起一群白鹭,白花花的一片掠过水面,翅膀带起的风拂过脸颊。林默突然指着水下:“看!有鱼!”
清亮的水里,果然有银闪闪的鱼群游过,顺着水流的方向,摆着尾巴,像一群跟着竹筏跑的小跟班。李醒从包里摸出块干粮,掰碎了撒进水里,鱼群立刻围过来抢食,水面泛起密密麻麻的涟漪。
“忘忧河的鱼,认生得很,也就对你们这些外乡人新鲜。”老艄公笑,“上次来个穿官服的,扔金子都不带动的。”
竹筏慢悠悠漂着,没人说话,却不觉得闷。河面上的光晃得人眼皮发沉,李醒靠在竹筏边缘,没多久就打起了轻鼾;林默用草叶编着指环,指尖翻飞,草叶在她手里像活了似的;我数着水面的波纹,数着数着,想起阿木说的“顺着纹路来”——原来日子也能像这竹筏,不用使劲划,顺着水势漂,也能到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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